夜色漸深,軍屬們帶著孩子先回去了。
楚姑婆跟林母也帶著三個小家伙先起身了。
林安安又坐了好一會兒,見楚明舟還是沒好,“硯哥,我們先走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送你回去。”
林安安朝楚明舟那邊望去,朝他揮揮手,又指了指顧硯,示意自己先走了。
楚明舟跟身旁的領導說了句什么,大步走了過來。
“明舟,我跟硯哥先走了,天色也晚了,硯哥還得坐車回市里。”
楚明舟伸手輕輕攏住林安安的肩膀,幫她把衣服挪正,“行,那你們先回去。我一會兒讓警衛員開車送顧醫生,這么晚了,哪能讓他獨自回去。”
他轉頭看向顧硯,目光里帶著幾分鄭重,“顧醫生,今天辛苦你過來一趟,改日我再專程道謝。”
顧硯略微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淺笑,“楚團長客氣了,能見證這份榮耀也是我的榮幸。”
林安安正要開口,楚明舟已經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大衣上是熟悉的味道,還夾著他淡淡的體溫。
“外邊冷,你披著。”
“行,那你也早點回家。”
“嗯。”
林安安裹緊大衣,轉身跟著顧硯往禮堂外走。
寒風裹挾著細雪撲面而來,卻被大衣上殘留的溫度擋在外面。
顧硯走在她身側,特意放慢腳步調整了位置,為她擋去風雪。時不時留意著她腳下是否有積雪容易打滑。
兩人剛走到禮堂臺階下,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等等!”陳鐵柱媳婦舉著個布包追了上來,鬢角的發絲被風吹得凌亂。
“安安妹子,這個傘跟布包你拿著。里面有個水壺,裝的是紅糖姜茶,另外還有幾個熱乎的烤紅薯,你路上抱著暖暖身子。”
林安安接過布包,指尖觸到茶缸的溫熱,很是感激,“嫂子,太謝謝你了。”
“說啥呢!”陳鐵柱媳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你現在可得當心著,有啥需要盡管開口。”
說著,又從兜里掏出個繡著小老虎的帕子,“這是我給孩子的,其實早就想給你了,一直沒機會。我們這有句老話,枕下壓虎,孕婦得福,就圖個吉利。”
“這……好精致,謝謝嫂子。”
“趕緊回吧,這天一下就冷了。”
“誒,好嘞~”
林安安攤開帕子看了看,只是普通棉布帕子,繡工卻出奇地精細,比之江南那邊的也不差什么。
小心收好,這才抬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顧硯接過傘打開,擋去細碎的雪花。
抬眼望去,夜色黑沉,雪花如棉絮般簌簌飄落,在空中織就一層朦朧的紗幕。月光穿透云層,為雪粒鍍上一層銀邊,遠處的山巒與營區建筑都覆上了薄霜。
星河在雪幕間隙若隱若現,點點繁星像是被揉碎的碎鉆,鑲嵌在墨色的天幕上,與雪色交替。
雪落無聲,唯有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偶有樹梢上的積雪被震落,與空中的雪花共舞,在路燈暈黃的光暈里翻飛,折射出絲絲光芒。
顧硯很沉默,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收緊,記憶中的雪夜突然與眼前重疊……
那時正逢年關,林安安因為身體問題依舊在住院,連回家過年都做不到。
除夕當晚,她鬧著想出去看看,說在醫院特別難受,想感受一下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