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驟然響起的喧鬧聲，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面，瞬間打破了慶功儀式的莊重。
林安安下意識攥緊楚明舟的手，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姑娘。
只見吳嬌掙脫文工團團員的拉扯，發絲凌亂地指著林子淮，衣衫也隨著劇烈動作歪到一邊：“你在豫省演出時，我幾乎每場都去！還送了你親手織的圍巾！”
林子淮滿臉茫然，身旁的杜鵑攥著話筒的指節泛白。
臺下議論聲四起，鄭軍長的眉頭擰成了“川”字，抬手示意工作人員維持秩序。
林安安猛地站起身就要過去，楚明舟把人牽住，護在身后，“先等等，他們能解決。”
“她這是敗壞子淮的名聲，他好不容易得個三等功，就等著圓滿結尾呢！”
“沒事，不能讓他出差池的。”
百靈眼疾手快，一把給人拖后臺去了，“這位同志，演出已經結束，請不要干擾正常流程。你要有話跟林同志說，就在后臺等著。”
吳嬌可不吃她那套，突然扯開嗓子：“爸！你快管管他們！”
隨著這聲哭喊，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吳團長黑著臉從后排走來，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一把拽住女兒的胳膊：“胡鬧！還嫌不夠丟人？”
吳嬌卻趁機掙脫，跌跌撞撞又沖到舞臺邊緣：“林子淮，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在西北軍區等你！我爸可是能讓你當……”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也打斷了吳嬌接下去的話。
“你給我閉嘴！”吳團長怒喝道。
“爸？你打我？”
可能是這一巴掌真把吳嬌震懾住了，她忽然語塞。
吳團長媳婦晚了一步，見閨女被打，險些呼天搶地……
吳團長把吳嬌往她那一甩，“給老子滾回去！”
被猛地一吼，吳團長媳婦的話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狠狠掃了眼臺上的林子淮，又在吳嬌耳邊低語幾句，兩人還真走了。
禮堂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吳團長這一記耳光的脆響，驚得眾人呼吸都為之一滯。
林子淮緊繃著脊背，杜鵑默默往他身邊挪了半步，兩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在聚光燈下顯得單薄卻堅定。
鄭軍長面色鐵青，指了指吳團長，示意他出去等著。
吳團長敬了個禮，端端正正地走了出去。
“這是義演，不是菜市場！”鄭軍長的怒吼聲震得擴音器嗡嗡作響。
他轉身目光掃過文工團眾人，“繼續！按流程頒獎！”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卻被林子淮突然的動作打斷，他向前跨出一步，軍姿筆挺如松，在全場注視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首長！”他的聲音清亮，“作為文工團一員，我秉著熱烈的心參與組織演出，一心為文藝事業添磚加瓦，絕對沒做出任何影響個人名譽、團體榮耀的事！請允許我繼續完成頒獎儀式！”
鄭軍長深深看了他一眼，爽朗地笑出聲，“好。”
臺下先是一片寂靜，隨即再次爆發出掌聲。
其實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無非是小姑娘太沒分寸，不分場合地胡鬧。
這是吳家家教出了問題，看來吳團長會被鄭軍長處罰了……
不過林子淮這顆文工團的新星，還是相當有優秀的，被小姑娘喜歡也不奇怪。
頒獎環節繼續進行，林子淮接過三等功的證書時，指尖微微發顫。
杜鵑站在他身后，眼神溫柔又驕傲。
林安安眼眶很酸，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握住了楚明舟的手，“子淮真是長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