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團排練廳的木門被推開時,一段憂傷的旋律洶涌著漫出來,正是《坑洞里的血梅》的主題曲,也是林子淮最新的作品。
陸清和文工團的幾位領導都在第一排坐著。
見林安安跟著來了,陸清忙比了個手勢,示意幾人到自己身邊坐下。
老周緊張地直搓手,也不敢真跟這些軍區領導同排,拉著小朱到第二排尋了位置坐下。
劉編輯就緊跟著林安安,反正他覺得自己是真漲本事了!
還摸清了一個真理,你別看林安安年輕,一般人卻對她都很恭敬。自己只要緊跟在她身后,都會被人高看一眼,腰桿都挺直了。
林子淮拿著改善后的表演服去了后臺。
沒一會兒,一聲嗚咽的嗩吶裹挾著沉重的鼓點響起。
舞臺上燈光驟變,九位演員身著破舊軍裝,在昏暗的燈光下蜷縮成一團,用身體護住懷中血跡斑斑的電臺。
這正是《脊骨》中最慘烈的“坑道保衛戰”場景。
“同志們!密碼本決不能落入敵手!”扮演連長的演員聲嘶力竭,他空蕩蕩的左袖管被鼓風機吹得獵獵作響。
林安安下意識攥緊座椅的木質扶手,眼前仿佛重現書中描寫:當敵軍炮火撕開坑道時,通訊兵們用牙齒咬斷電線,用斷指敲擊發報鍵,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舞臺側幕突然炸開模擬的硝煙,略微嗆人的硫磺味彌漫開來。
老周舉著相機的手劇烈顫抖,取景框里,飾演新兵的演員膝蓋重重磕在“彈坑”布景上,真實的痛感讓他扭曲的表情更顯悲壯。
“堅持住!援軍還有十分鐘!”沙啞的吶喊穿透煙霧。
另一名年輕士兵正用染著紅墨水的繃帶纏住戰友的雙眼——那是書中失明后仍堅持翻譯情報的戰士原型。
劉編輯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鋼筆尖劃破紙張:“太震撼了,完全還原了《脊骨》里‘用血肉之軀鑄就通訊防線’的場景!”
小朱早已紅了眼眶,他想起書中描寫的細節:當最后一名戰士失去力氣時,電臺里仍在重復發送著勝利的密碼。
隨著激昂的弦樂響起,九位演員以不同的姿態倒下:有的攥著破碎的電臺零件,有的將密碼本死死護在胸口,還有的保持著發送電報的姿勢。
聚光燈緩緩下移,照亮他們腳下蔓延的“血跡”——那是用紅綢和朱砂混合而成的,在舞臺上蜿蜒成一道血色的豐碑。
陸清抹了把眼角,轉身對林安安說:“我們特意加入了書中描寫的‘獨腿發報’情節。”
他指向角落,一位演員正單膝跪地,用殘肢夾著發報機手柄,“這是馬占山老兵親自指導的動作,力求還原當年的真實場景。”
林安安的視線模糊了,恍惚間,舞臺上的演員與記憶中那些殘疾老兵的身影重疊。
她想起書中最后的話:“通訊連的電波永遠不會消失,因為那是用戰士脊梁架起的生命線。”
而此刻,排練廳里經久不息的掌聲,仿佛是對這些無聲英雄最好的致敬。
“好!很好!”
臺上演員一一起身,有些輕喘著氣,有些雙目通紅。
林子淮等幾位演奏員也從側面出來,跟他們并站在一排,朝臺下眾人行了個禮。
陸清親自起身上前,編劇組眾人也都站了起來。
“不負眾望!我們首創的舞臺劇《坑洞里的血梅》成了!”
林安安等人也都站了起來,她一邊鼓著掌,還朝杜鵑和林子淮比了比大拇指,很是驕傲。
掌聲如潮水般涌來時。
臺上在做著最后的調整,林安安只靜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