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永琴在父親走后,從軍綠色的挎包兜里拿出高中錄取通知書,一點點撕掉了,就像撕掉了自己的夢想,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
如果父親蔣云霆像母親徐青鳳那樣一走了之,從小到大不給蔣永琴一絲一毫關心,那么將永琴的傷心有是有,但是可以釋懷,但是不會心痛,不會難過。
但是蔣云霆不一樣,他雖然有著作為男性普遍的粗枝大葉,但是他會在過年時候給她買一串糖葫蘆,會給她扯花布做新衣服,會在她生病了背著她走幾十里路去縣醫院看病,所以在對她人生最重要的上學這件事情上,父親蔣云霆明知道家里的錢都是她母親留給他們兄妹的,卻依然給三個弟弟和二姑家的表弟表妹們花,也不愿意送她去上學,讓她徹底心寒了。
蔣永琴做不到心寬體諒,做不大度寬容,所以才哭的這么歇斯底里,他父親葬送了她的大學夢。
知道真相的蔣永軍根本不敢置信,父親蔣云霆竟然明知道小妹考上了高中,家里明明還有錢的情況下依然不選擇供她上學?就為了后面三個弟弟?蔣永軍不相信他父親蔣云霆是個重男輕女的人,要知道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男丁干,女孩子就是洗衣做飯喂雞喂鴨喂豬而已。
別說重男輕女了,重女輕男還差不多,家里有好吃的好用的都緊著小妹的,但是永琴哭的那么慘,也不像是說謊。
彭淑媛雖然不是農村人,但是她在醫院做過那么多年婦科大夫和主任,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樣沒見過,蔣云霆這樣的最起碼還算可以,沒有把蔣永琴論斤論兩的賣了,還給上了初中,你不能要求一個中部省份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連吃飯都有困難,更別提有著男女平等的觀念。
看著哭的跟孩子一樣的蔣永琴,彭淑媛難得有一點觸動,于是提出來送她去上學,索幸她才十八九,還小著呢。
”真的嗎?謝謝您,大舅媽,我以后肯定報答您!”蔣永琴簡直高興壞了,如果有機會再上學,她一定要考上大學。
蔣永琴不清楚來上京高考必須有上京的戶口,但是徐青鳳多明白,于是激烈地反對,“我不同意,她來上京高考,戶口就得是上京的,難不成落戶在我名下?那絕對不行!”
彭淑媛頭疼的看向徐青鳳,這還不是為她考慮,房露溪畢竟不是二姑子親生的,等回頭她老了,萬一她不照顧徐青鳳呢?還不是彭淑媛的兒子們照顧?雖然彭淑媛不待見小姑子徐青鳳,但是給兒子們減輕負擔,她還是愿意的。
而且如果蔣永琴落戶在徐青鳳名下,她高考不論考沒考上大學,都承徐青鳳的情分,再加上自家這期間的照顧,還有那兩千塊的撫養費份上,小姑子晚年也有個好照顧她的人,這不是千好萬好的事情嗎?
“你閉嘴,這是你大哥的意思!”彭淑媛瞪了眼徐青鳳,快速說道。
彭淑媛拉著蔣永琴的手,和善說道,“我和你大舅盼著你和你哥千好萬好,能出上力,那就是好事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么報答不報答!”
蔣永琴生活中從來沒有女性這么和善,娓娓道來安撫自己,她情不自禁落下淚,哽咽道,“哎,大舅媽,我聽您的!”
就這樣,蔣永琴落戶在了徐青鳳的名下,有了上京戶口,一事不煩二主,干脆把徐永軍的戶口也落在了徐青鳳的名下。
私下里,看著戶口本上多出來的兩個子女,徐青鳳嘟嘟囔囔,“大嫂,不是說了就蔣永琴嗎?怎么還有蔣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