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在九州這片土地上,徭役是比交糧稅還要更加可怕的東西,老百姓對其深惡痛絕。
然而……此時此刻,在李明遠眼中的這些工人卻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被迫勞動的,他們不僅沒有夫役(指服徭役的人)臉上那種愁苦之色,反而即便是汗流浹背,仍然面帶笑容,就好像一個對明天充滿了希望的人,在工匠的指揮下,勤勤懇懇的做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有人搬磚,有人填土,有人挑沙,每一個人都各司其職,竭盡所能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李叔。”
李橋不由轉頭看向李明遠,道:“為何他們與我見過的夫役完全不同?”
具體哪里不同,李橋說不上來,但眼前的這些工人,與他見過的夫役差別實在太大了。
首先,眼前的這些工人雖然也瘦弱,但不至于瘦骨嶙峋,反而屬于那種健康的瘦,而且從他們鼓起的衣衫上也能看出來,這些工人的臂膀和腿部應該十分有力。
另外就是……精神面貌了。
曾經李橋見過的夫役個個面色愁苦、麻木,反觀眼前的這些修路工人,臉上不見絲毫愁苦之色,反而閑下來的時候還能與身邊有說有笑的,與李橋見過的夫役形成了截然相反的精神狀態。
“不知道。”
李明遠搖了搖頭,走向一個離他比較近的工人,好奇的問道:“小伙子,你們是官府征發的夫役嗎?”
聽到聲音的工人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上的活計,抬頭看向李明遠,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笑道:“夫役是什么?”
“就是服徭役的人。”
“當然不是!”
這名看起來二十歲都不到的小伙子咧開嘴笑道:“俺們太平縣早就沒有徭役了!俺們這些工人都是有錢拿的。”
原來如此!
李明遠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工人臉上不見絲毫愁苦之色,而且干活相當的積極,原來他們并不是官府強行征召的夫役,而是有錢拿的。
“那你們能拿到多少錢?”
“這個數。”
小伙子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文?”
“沒錯,就是五百文。”
小伙子咧嘴笑著:“而且還是一個月五百文哩!俺聽陳家村的匠人說過,這條路大概要修三個月,三個月下來,俺至少能掙1兩半銀子!”
“一兩半?這不少了呀!”
李明遠驚訝的說道,1.5兩銀子對于他而言當然不多,畢竟他曾經是個大官,哪怕不貪污,不收冰敬碳敬,他一個月的俸祿也有至少幾十兩銀子了。
可對于尋常老百姓而言,1.5兩銀子已經很多很多了,省的點花,一個三口之家吃個半年都夠了,當然,這是在太平年景的時候。
“當然不少了!”
小伙子高興的說道:“俺努力干三個月,掙到一兩半銀子,俺家里的弟弟妹妹就不用挨餓受凍了,能過上好日子了!”
望著小伙子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李明遠心中格外的復雜。
百姓們所求的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吃飽一點,穿暖一些罷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