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斗皇家學院的湖畔薄霧未散。風爻一襲白衣端坐在木制琴臺前,修長的手指在七弦琴上撥弄出潺潺流水般的清音。晨露順著琴臺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小風,塵心和古榕那兩個老家伙來了,你自己小心。”佘龍的聲音在風爻耳邊響起,隨即便再無蹤影。
風爻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顫,琴音依舊如行云流水般流淌。他雙目微闔,長睫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陰影,仿佛完全沉浸在琴曲之中,對佘龍的傳音置若罔聞。
“來得倒是快。“他在心中暗道,嘴角幾不可察地揚起一絲弧度。
風爻指下琴音越發深沉,每一根琴弦的震顫都暗合天地韻律。他看似沉醉琴中,實則全身魂力已悄然流轉,撫琴的同時感悟著四周的一切。
晨霧漸散,鎏金繡鞋踏過沾滿露珠的草坪,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寧榮榮駐足湖畔,目光如刀般刺向那個撫琴的白衣身影。
風爻端坐在晨光中,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流轉,整個人仿佛與湖光山色融為一體。這般出塵的氣質,卻讓寧榮榮眼中厭惡之色更濃。她永遠忘不了在武魂城,這個少年為她講的故事。
誠然風爻的故事有幾分道理,但這不是她的道理,在她眼里小舞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討厭風爻將小舞比作那些俗物,但如今她也被困在這滅絕人性的道理之中。
“裝模作樣。“寧榮榮冷哼一聲,指尖不自覺地掐入掌心。她討厭風爻那副看透一切的模樣,更討厭他總是一語道破她最不愿面對的真相。
湖面泛起微波,倒映出她略顯扭曲的容顏。這一刻,寧榮榮忽然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厭惡風爻,還是在厭惡這個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的自己。
此時寧榮榮死死盯著風爻那云淡風輕的模樣,只覺得風爻無比虛偽,嘴上萬般道理,但不還是為了在七寶琉璃宗手中爭取利益而妥協。
寧榮榮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一定要讓父親和兩位爺爺親眼看看,這個所謂的天才魂師,骨子里是多么虛偽!只要風爻在她面前露出半點破綻
“到時候,爸爸就再也不會逼我來見他了吧?“這個念頭在心底閃過時,寧榮榮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苦澀的弧度。
晨風吹亂了她精心打理的頭發,幾縷青絲黏在微微泛紅的眼角。她猛地抬手擦去,她定要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在劍爺爺和骨爺爺面前原形畢露!
“喂!那個彈琴的!“
寧榮榮驕縱的嗓音刺破晨霧,腰間懸著的玉佩隨著她急促的腳步叮咚作響,在靜謐的湖畔顯得尤為刺耳。她鎏金繡鞋重重踏在青石板上,裙擺帶起的風驚飛了棲息在岸邊的白鷺。
風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抹,帶出一串如珠玉落盤的清音。那從容的模樣,讓寧榮榮胸中怒火更盛。
“本小姐跟你說話呢!“她柳眉倒豎,纖纖玉手帶著魂力波動,猛地朝琴案掀去。
“錚——!“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及紫檀琴臺的剎那,一道無形音浪驟然炸開。寧榮榮只覺指尖一陣酥麻,整個人被一股柔中帶剛的力量推得踉蹌后退三步,精心打理的頭發更亂了幾分。
“你!“她捂著發麻的右手,氣得雙頰緋紅如霞。
風爻這才緩緩抬眸,指尖按住猶自顫動的琴弦:“寧小姐,便是這般來'交流'的?“聲音清冷如拂過湖面的晨風。
“交流?“寧榮榮冷笑一聲,琉璃般的眸子里滿是譏誚。她不信風爻看不穿父親的用意——這般裝模作樣,倒顯得她像個無理取鬧的孩童。晨光映照下,她看見琴臺上自己的倒影,竟是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