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這短短一月的假期,在風爻漫長的修煉歲月中不過滄海一粟。晨起撫琴,暮落練氣,日復一日的修行讓光陰在指縫間悄然流逝。
正午時分,湖面泛著粼粼金光。風爻修長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按,余音裊裊間緩緩睜眼。不遠處,寧榮榮駐足而立,琉璃般的眸子里流轉著復雜的神色。
這短短一月時光,少女的心境已然天翻地覆。初見時的戒備與敵意,如今化作由衷的欽佩。風爻與她交談不過寥寥數語,除卻修煉指導外再無他言。這般專注純粹,在她記憶中,唯有塵心練劍時方能得見。
寧榮榮纖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角,在湖畔躊躇不前。風爻懷抱“伏羲“,抬眸間將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盡收眼底。
“有事?“風爻清冷的嗓音驚醒了少女的思緒。
“爸爸.想邀你赴宴。“寧榮榮聲若蚊吶,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風爻眉峰微蹙,輕聲問道:“太子殿下同往?“
這個問題讓寧榮榮耳根發燙。她怎會不知父親用意?這般挖墻腳的宴請,豈會讓太子在場?少女垂首盯著鞋尖,局促的姿態顯露無疑。
風爻目光在她局促的姿態上停留片刻,忽而輕笑:“走吧。“他拂袖起身,古琴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寧榮榮眸光倏然一亮,如星辰閃爍,連忙點頭應道:“馬車已在學院外候著了。“她輕快的語氣里透著掩不住的欣喜。
鎏金馬車沿著林蔭道緩緩駛向天斗城,車輪碾過青石路面的聲響清脆悅耳。透過雕花車窗,可見沿途景致如畫卷般徐徐展開。
不多時,一座金碧輝煌的樓閣映入眼簾。“琉璃夜宴“四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門前的七彩琉璃噴泉流光溢彩——這般奢華的做派,正是七寶琉璃宗一貫的手筆。
身著華服的侍者恭敬引路,將二人帶至頂層一處雅間。鎏金雕花的包廂門徐徐開啟,只見寧風致端坐主位,劍骨二位斗羅分列左右。
風爻執手行禮,姿態不卑不亢:“見過寧宗主。“又向兩側微微頷首,“劍前輩,骨前輩。“聲音清朗如玉磬,在雅致的包廂內格外悅耳。
劍骨二人目光交匯,雖對風爻待寧榮榮的冷淡頗有微詞,卻仍向他微微頷首致意。這月余時光里,即便是眼高于頂的他們,也不得不對這少年的修煉之姿心生嘆服。
古榕摩挲著下巴,暗自感慨自己年輕時也未曾有此等專注;而塵心那雙閱盡滄桑的劍眸中,更是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贊賞——若此子能持此心性不墮,假以時日,其成就怕是連自己都要望塵莫及。
寧風致含笑打量著風爻,眼中盡是欣賞之色:“小風不必多禮。“他抬手示意,袖間流轉的琉璃色的絲線在陽光下映著溫潤笑意,“這些時日榮榮承蒙指點,我這個做父親的,理當道謝。“
風爻執盞淺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寧宗主言重了。“
“入座吧。“寧風致廣袖輕拂,琉璃盞中的茶湯泛起漣漪。待二人落座后,他狀似隨意地輕叩案幾:“小風以為.我七寶琉璃宗如何?“話音未落,包廂內似有無形氣機流轉。
剎那間,整個包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如實質般匯聚在風爻身上。
寧榮榮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琉璃般的眸子里交織著期待與忐忑。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清俊的身影驀然浮現在她心頭——那個為她制作香腸的少年。這個念頭讓她心頭猛地一顫,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罪感悄然蔓延。
“七寶琉璃宗自是富可敵國。“風爻輕撫茶盞,聲音如清泉擊石。
這四字評語讓寧風致眉梢微挑——錢財于七寶琉璃宗,確是最不值一提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