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是粗糙的石頭,上面布滿了濕滑的青苔。
角落里似乎放著一個充當便溺的木桶。
最讓他心頭一凜的是,隔著他所在的這面墻壁。
隱隱約約能聽到“嘩啦……嘩啦……”
的水聲,以及若有若無的、壓抑至極的痛苦嗚咽。
水牢……
果然就在隔壁。
趙無垢深吸了一口冰冷污濁的空氣,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靠著冰冷的墻壁坐下。
繩索依舊緊緊地捆縛著他的雙手,勒得他手腕發麻。
黑暗、潮濕、寒冷、惡臭,以及隔壁水牢傳來的不祥聲響。
無一不在侵蝕著人的意志。
張德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先從精神上摧垮他。
趙無垢閉上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馬天易……張德旺……你們最好祈禱,不要讓我查出悅來客棧的真相,否則……’
他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感受著懷中玉佩的輪廓。
這青陽縣的大牢,看來注定不會平靜了。
他需要盡快想辦法脫身,或者……
至少要先弄清楚,這些人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趙無垢背靠著濕冷的石壁,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生命般。
一點點透過單薄的衣衫,鉆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試圖減少身體與冰冷墻面的接觸面積,但收效甚微。
牢房里彌漫的霉味和穢物氣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獨特“芬芳”,不斷挑戰著他的嗅覺極限。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牢房外,走廊里一片死寂,偶爾傳來幾聲獄卒模糊的咳嗽。
或是遠處鐵鏈拖動的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看來,這些衙役將他丟進來后,便暫時離開了這個角落。
他的注意力轉向了隔壁。
“嘩啦……嘩啦……”
水聲持續不斷,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像是有人在水中掙扎。
又像是水流拍打著石壁。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聲音極其微弱,被水聲掩蓋了大半。
卻又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入耳膜,帶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感。
那聲音,不似尋常的哭泣,更像是喉嚨被扼住。
拼盡全力才能擠出的一絲氣音,充滿了無邊的痛苦和恐懼。
趙無垢的眉頭緊緊蹙起。
水牢之刑,他并非沒有耳聞。
將犯人浸泡在冰冷刺骨甚至摻雜穢物的水中。
只留頭部在外,日夜折磨,足以摧毀任何人的意志。
聽這聲音,隔壁的人恐怕已經承受了相當長的時間。
是誰?
為何會遭受如此酷刑?
是悅來客棧的其他人?
還是……
另有隱情?
手腕上的繩索勒得更緊了,長時間的束縛讓他的雙手開始麻木。
血液流通不暢帶來陣陣刺痛。
他嘗試著活動手指,卻只能引來更深的痛楚。
黑暗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腹中傳來一陣空鳴,饑餓感開始悄然滋生。
從被抓到縣衙,再到被投入這大牢,他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呵……”
趙無垢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馬天易和張德旺倒是打得好算盤。
先是威嚇,再是酷刑暗示,如今又用上了饑餓和寒冷。
尋常書生,怕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問什么就答什么了。
可惜,他們算錯了一點。
他趙無垢,從來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