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天城
長街酒樓
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抹青衣,還是那個懂事靈巧的侍女,還是那位風華絕世的佳人。
侍女輕輕將玉壺放在弱水神君面前桌子上,而后退開站在了一旁,那日玉壺碎掉后,弱水神君大概有近兩月沒來,近日,她又來了,每天都來,今天是第四天。
她還跟兩月前一樣,整日坐在窗前,愣愣看著書院大門。
但她又跟兩月前不一樣,侍女越來越覺得,神君該是被情所困了,這兩月不知是忙活啥去了,但最終似乎失敗了,于是又回到了這里,帶著比兩月前更加刻骨的落寞。
對,就是落寞,
她覺得她沒看錯,她有時候想念那個早死的丈夫時,就是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
神君有男人么?
沒有吧,沒聽說過。
或許有吧,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她們知道個屁。
弱水仰頭,一壺酒一飲而盡,她將酒壺放回桌子,侍女懂事,起身再去拿了一壺過來。
是的,神君跟兩月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她不喝,就是這么干坐著,唯一一次想喝,拿了起來,結果酒壺還碎掉了。
但是這次回來,她猛喝,一壺接著一壺,每天都是。
侍女將酒壺放在桌上,似乎猶豫了一瞬,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輕聲開口,在這個大人物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神君大人,喝慢些吧。”
她僅是這么一句話,便退到了一邊,她沒奢望神君會跟她說一句話,只是這幾日看她看的心情酸澀,那句話不說出來憋得難受。
“喝慢些?”
青衣女子頓了頓,而后看向侍女,半晌后幽幽開口,
“你覺得我為什么每天來這里喝酒?”
侍女明顯愣住了,她心中苦思冥想該怎么回答,最后她欠身開口,
“神君大人的心思,賤身不知。”
青衣女子抬頭,一手拿酒壺,盯著她的眸子,一動不動,侍女心中悔到了極點,她真是有病,好好的多那句嘴干什么?
她那早死的丈夫就是因為在這里做活時說錯了話被大人物一巴掌拍死在了桌旁,她在收拾丈夫那些碎肉時就明白話是不能亂說的,但今日怎么就犯了賤病?
她越想越急,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低著頭,聲音顫抖,
“我嘴賤說錯了話,神君大人饒命。”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抬手抽自己嘴巴,但是,她被攔住了,動不了。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青衣女子微微皺眉,讓她起身。
侍女起身后,青衣女子再次問出那個問題,
“你看我的眼神不對,說說吧,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喝這酒?”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
“實話實說,不然本君就真的生氣了。”
侍女顫顫巍巍,最后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她鼓起勇氣低聲開口,
“神君在借酒消愁。”
青衣女子眉頭一挑,追問,
“你覺得我有什么愁?”
“神君……神君像是為情所困。”
青衣女子聞言頓住了,又看向長街盡頭的書院大門,半晌后才輕聲開口,
“你如何看得出來?”
許是青衣女子的寬容,侍女略微大膽了些,她緩緩開口,語氣真誠,
“我那時剛死了男人,整日便要去買酒喝,不喝就要哭,喉嚨痛,眼睛痛,心更痛,我不喜歡哭,所以我便整天喝酒,我經歷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折磨疼痛,所以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我覺著……我覺著神君跟我那時候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