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后,她發出低語,
“那時同行,我不敢走在你身側,更不敢直視你的臉,大多時候都是跟在后面。”
“今日倒是瞧了個過癮。”
“桃夭入世不久,見過的人不多,白天子這張臉是桃夭見過最美的。”
“…….嘿嘿……我記住你啦。”
她自言自語,竟然又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她笑出了淚,這一幕讓白煌眸子再次一顫。
這一幕,這種笑,似曾相識。
桃夭不知道這些,她只是安靜說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一切,
“其實你知道么?我早就知道你本質是一個無情之人。”
“我很早就看到過你眼底最深處的冰冷七彩,甚至我想著,我或許還是第一個看到的呢。”
“那天看到了我本就該跑的,從你手里跑掉,從注定的冰冷中跑掉,從命運手里跑掉。”
“但是……..”
說到這里,她的眸子里已經充盈著淚水,看起來就像是兩潭桃花池。
“但是那很難的,你知道么?真的太難了,在情之一字跟前,我,還有她們,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明知結果或是幻夢一場,但就是挪不開步子,撲火的飛蛾都以為自己會是那個例外,但其實什么都不是………算了,不說了,這些不知所謂的廢話說了你也不會懂的,徒惹你厭煩罷了,而我最怕你不開心了,那時候是,今日也是…….”
她笑著哭著,而后說出了這輩子唯一的一句情話,并非學來,僅是看清此時的自己后有感而發,
“君心如雪妾做蛾,早知又奈何?不求君心似我心,但求君如意。”
“你好好走你的道吧,我就不走了,一棵小桃樹而已,縱然僥幸伴了九天真龍一段,最終還是要回到泥土里的,只有那里,才是她最真實的歸處。”
說到這里,那兩潭桃花池再也承受不住了,它積攢滿了失落心碎以及無可奈何,從桃夭眼眶里輕輕流出,跌落向下方的天池大澤,在半空時它被風一吹,徹底散去。
眼淚落下,桃夭還是在笑,
她最后指了指白煌眉心盛放的七彩之花,話語柔軟而堅定。
“白天子,我要它。”
“把它給我吧,我把命還你,緣起緣落無悔,再也……再也不欠彼此…….”
這最后的話語再普通不過,但它鉆入了白煌靈魂最深處,驚天動地。
這種驚天動地讓此刻的白煌有些恍惚,他恍惚就看到了一個女子如爛泥般靠在他的肩膀,對他輕聲呢喃,
“夫君,我要的不多”
“我要一個位置。”
“還有一死。”
而現在,又有一個女子,她說你把花給我,我把命還你。
這些女人是怎么了?
她為什么為了一個位置就要去死?
她又為什么要把命還給自己?
為什么?
她們明明不欠自己絲毫,到底是為什么?
他猛然就覺得疼,很疼很疼,來自靈魂的疼,這疼痛沖擊著七彩色,如同天與地碰撞在了一起。
他猛然一頓,臉色一白。
噗!!!
下一刻他毫無征兆,噴出一口血來,那血染在了桃夭胸前,在紅粉衣上暈開了幾朵顯眼的小白花。
桃夭或許也是有天眷的,而且一天之內被天眷了兩次,“渺小”的她只用了幾個字,就讓已經屹立無敵狀態的白煌硬生生破了防。
他生出了裂縫,那裂縫從他刻意壓制的靈魂最深處肆意蔓延生長開來,長在眉心斬斷了七彩花的根莖,長在眼睛里讓七彩長眸不再只是冰冷。
這或許是這棵小桃樹這輩子最璀璨的一擊,她干巴巴捧著真心硬生生越過了白漓姑射,越過了墨玲瓏與明珠,在白煌的生命里留下了絢爛一幕。
她無意間第二次朝著白煌伸出了神之一手,這一手,她把一個行于天途之上的無瑕生靈硬生生給扯下了神壇!
你有你的太上道,我有我的桃花心。
你的路是無敵路,我自認比不上。
可是我也不怕,什么都不怕。
連死都不怕。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