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時此時此刻內心里煩郁得不行,他望著桌子上那一大摞的文書,臉色差得嚇人。
這官升是升了,但相應的,工作也多了不少。
還都是些浪費時間的雞毛蒜皮之事。
再加上那玄帝以翰林院學士工作繁忙為由,革去了他所擔任的楚南書教書先生這一虛職。
以至于在這半個月里,他不但沒見著同他生氣的楚南書,還得知自己以后再也不必見他了。
擔任楚南書教書先生這一職務,倒是落在了那官位比他還要次幾級的探花郎的身上。
一股郁氣哽在他的心頭。
哪成想,當初他得知要與楚南書有關聯之時,是百般的不愿意,如今卻因為往后再難見著楚南書而覺得煩悶不已。
沈蘭時覺得自己當真是栽了。
他哪不知道玄帝這是掐準了機會,要隔離他和楚南書二人。
顯然對方對他已經有所防備了,先要把自己的寶貝兒子給保護起來,再把他擺在眼皮子底下監督著。
沈蘭時冷冷地瞇了瞇眼,玉白微涼的指尖輕輕在一本文書邊角處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
升他官不是對他有所信任,反倒是防備他的證明。放在玄帝眼皮子底下,倒是更能被監督著一舉一動,而且……
沈蘭時垂眼望著手中的文書,低低地嗤笑了一聲。
所有的真正有看的必要的文章與需要草擬的詔書都是由虞丞相和玄帝親自處理。
自己這翰林院學士手中雜七雜八的,實則連國家重事的邊都摸不透,還需要時常被玄帝叫去身旁打探。
沈蘭時垂下眼,看來這大楚玄帝雖然不及大楚武帝那般雷厲風行,卻也是個心思縝密的。
雖然在管理大楚的這些年里玄帝并未做出多大的值得歌頌的決策,但也沒讓百姓過得水深火熱,是個中庸的君主。
只是……
心中分明對他有所防備,但又想得到他的能力,于是只好就這么托著……
這著實不是一個聰明的舉措。
想來這位玄帝心中也是動搖的,只要自己再安安分分地多表現一段時間,得到信任之后再想要接觸些更深入的東西并不難。
到時候……
“蘭時兄可有空?時序有要事詢問。”
屋外傳來一個輕快的嗓音,沈蘭時回過神來,聽出來了是江時序的聲音。
江時序……
沈蘭時的眼底發著冷,想到對方已經替代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楚南書的教書先生了,他的心情有幾分難言的煩躁。
意氣用事一向不是他的作風,但他著實忍不住給對方多添了些雜七雜八的瑣事。
沈蘭時冷哼,誰讓現在楚南書的教書先生是他呢。
“進來吧。”
江時序樂顛顛地進了門,只見這位剛上任的翰林院學士一身清冷如蘭,坐在辦公位置前,神色淡淡地望著他,好像冬日里的霜雪般神圣清冷。
不知怎的,他被那一對極淺的眸子望著,背脊竟然開始有些發冷,沒有半點的憐惜,只有冰冷,刺骨至極。
就好像被人裝進了冰窖里去,無端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