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時的手此時此刻好像凍著的冰塊,傳進溫熱的體感,叫人從心底里覺得發涼。
楚南書被對方身上那僵冷的溫度給嚇了一跳,慌忙把身上的厚披風撤下,要裹在沈蘭時的身上:“快穿上。”
然而沈蘭時卻將楚南書的動作輕輕避開:“外頭冷,你別脫……”
楚南書皺著眉,執拗地要將那披風披到沈蘭時的身上。
他里衣穿著厚,出來這一時半會也著涼不了:“就是外頭冷,你才更要穿上。”
“別忤逆我。”
楚南書看著沈蘭時,心里憋著氣。身體都僵成什么樣子了還逞強?以為自己是鐵人么。
他剛剛叫系統檢查了一下沈蘭時的身子,到底是習武之人,都這般受凍了也還沒傷到根本,讓楚南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他扯著沈蘭時的手:“走,咱們進屋里先。”
而沈蘭時卻動作僵硬地搖了搖頭,他抬眼望著楚南書,那雙一向清冷精銳的眼睛似乎被凍得失去了焦距,恍惚地望著楚南書,啞聲道:“不能……”
“你還沒答應我……我……不能起來。”
楚南書的動作一頓,這人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記著這事,頗為咬牙切齒道:“等進屋子里再說。”
但沈蘭時此時卻任性極了,執拗地垂下眼,還是搖著頭,甚至還將被楚南書拉著的手也輕輕抽了出來。
他的聲音干澀,有氣無力地,在這雪鏡里聽不太清:“王爺還在生氣,那我就不應該起來。”
“縱是這天冷,我也應當跪到王爺消氣了為止。”
無形之中,二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僵持。
楚南書咬了咬嘴唇,美眸里流轉著蓬勃怒意:“沈蘭時,你這是在逼我。”
沈蘭時抿著唇,帶著雪的睫毛受驚了一般顫了顫,察覺到楚南書似乎有點氣意,但挺直的背脊絲毫沒有懈怠的意思。
頗有硬著頭皮上的意味:“蘭時……未曾想逼王爺。這都是我應得的懲罰。”
楚南書氣得不行,他多想現在就轉身離去,干脆就這么放著沈蘭時在這里跪著算了,但沈蘭時這樣……
楚南書不得不承認,這苦肉計對他來說是奏效的。
尤其是沈蘭時現在這副模樣,讓他實在有些狠不下心來。
沈蘭時是會拿捏人的。
暖黃昏暗的燈光下沈蘭時的背脊一如既往地堅挺,眉眼低垂。楚南書給他披上的紅披風襯得他那張俊美的臉出奇的蒼白,帶著從未見過的脆弱與狼狽。
雪在他長長的睫毛凝結起了一片細碎的小冰扇,絕美,又帶著讓人窒息的清冷。
破碎感拉滿,就好像天上的天神下凡歷劫來了。
干裂的唇瓣輕啟:“王爺先回去吧,莫要著涼了。”
若是再著涼了,他會很心疼的。
楚南書垂眼凝視了沈蘭時許久,最終輕輕嘆了一聲:“當真是欠你的。”
前幾個位面對他的折騰百般容忍,這個位面是要全然討回來了。
能讓楚南書妥協的人不多。
楚南書用指腹輕輕將沈蘭時眼睫處的冰雪蹭過,淡聲道:“起來吧,我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