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楚南書聲聲質問得面色一青一白的,精彩得不行,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的官職不低,平常在朝廷上也時常會與其他文官有爭吵,但從未占下風。今日倒是在一個年歲快要弱冠的小兒懟得啞口無言。
玄帝和皇后察覺到楚南書的反常,不由得覺得詫異,紛紛抬眼望向面色發著寒的楚南書。
楚南書的性子,他們做父母的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身子自小就不好,怎么養也養不起來,一旦情緒稍微有些激烈就會咳嗽咳得不停,所以鮮少有這脾氣暴躁的時候。
方才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向乖順的小王爺時常含著溫柔的目光一寸寸涼下去,只余下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寂的時候,心底里暗暗嚇了一跳。
這是楚南書自小到大,頭一次在他們面前展現出這般的攻擊性。
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是說……他原本的脾性就是這般?只不過是身體的緣由限制了他的發揮?
原本有些躁動的眾人稍微安靜了下來,怔愣地望著那孤傲冷艷著一張小臉,臉上無半點情緒,似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霜,身上冰冷的氣質拒人千里之外的楚南書,不敢說話。
完全不敢吱聲,怕被罵。
這時,一個暗衛身上負著傷從暗處出來,聲線虛弱道:“皇上,可算找到您了……”
“我等前去宮里打探,八人只剩下了我一人。”
他似乎強忍著劇烈的痛苦,啞聲道:“四皇子……四皇子他是反賊!他在宮中的井中投了毒,又叫人給侍衛們送水,將宮中的侍衛都毒死了,還換了一批瞳孔似獸,身材黝黑魁梧的人作掩飾……”
“皇上,宮中危險!此時……萬不能回去。”
“瞳孔似獸……皮膚黝黑魁梧?是北涼人。”
玄帝踉蹌了一下,坐在土墩上頗為狼狽,他不可置信道:“皇宮,竟這般輕易就……”
他面上帶著濃烈的恨意:“四皇子這孽障!當初就應當掐死他……他當真和他那毒婦娘一樣,想當初給小九……”
“把他撥到了偏遠之地,遠遠地離開皇城,卻沒想到他竟與北涼人勾結在了一起,叛國的孽障!”
玄帝氣急攻心,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還是皇后給他順了好一會兒的氣。
楚南書輕聲道:“父皇,當下不是著急的時候。”
他清醒地分析現在的局勢:“皇宮雖已淪陷,實則還沒有淪落到最壞是情況,父皇和母后以及各位重臣都尚未被挾持。”
“他們雖已占領了皇宮,但沒有父皇的玉璽與真跡,想來也做不了什么。”
“如今的皇宮沒了父皇也不過一座空宮,父皇與各位大人安好才是較為重要的。”
楚南書沾染了些塵土的臉有些灰撲撲的,但一雙眼睛機敏又清亮,具有能夠安定人心的魔力:“至于北邊的反賊,沈郎定會將那些人擺平,至少他能替我們拖延些時間。”
“而與我們走散了的大將軍與皇兄皇姐們,我方才已經派暗衛們去找了,并通知他們找到武將后立馬避開一切能通向宮中的道路往外撤,想辦法集結手下的軍隊圍于皇城。”
他正說著,遠方的天空飛上一朵不明顯的煙火。
楚南書輕輕一笑:“看來他們成功了。”
楚南書所說的這番話奇跡般地讓所有人慌亂后怕的心安定了下來。
原本還不滿楚南書咄咄逼人的人不免恍惚,原來對方早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