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懷孕的前二十分鐘,白梨還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宛若女戰神一般,與白人同事杰西卡吵架。
上周剛簽下的紅酒訂單由杰西卡在負責跟進,中秋節將至,國內禮品紅酒預售爆量,客戶催的緊,她來要發單信息時,杰西卡無辜而抱歉的說,這周她要出去度假,工作暫時無法處理。
裝貨的集裝箱此刻就在港口,多一天停留就要產生多一天的費用,白梨愁的直掉頭發。
最是焦頭爛額的當口,杰西卡居然聲稱自己要去度假。
“這是我的權利,我早早提出了休假申請。”
面對白梨的質疑,杰西卡聳聳肩,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問題。
白梨是華裔,即使拿了澳洲永居,自詡已融入了西方社會,芯子卻依是中國人的屬性。
她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杰西卡是怎么樣理直氣壯的跟她對吼,杰西卡也在氣憤的跟同事們控訴白梨在下班時間后打電話騷擾自己,她感到非常困擾,受到了嚴重的冒犯。
最奇葩的是,同事們竟紛紛向杰西卡表示了同情。
她們說:“嘿,li,你必須向杰西卡道歉,并保證以后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白梨當時已經氣到了語無倫次。
杰西卡口中所謂的騷擾,只是有一天傍晚,她急需要一組北部酒莊2022年的釀酒生產數據,而那組資料恰好是在杰西卡手上。
那時天還沒黑,白梨才想著打電話過去問一問。
杰西卡并沒有接電話,并在半小時后發來一條信息,大意是現在是下班時間,她不希望自己的私人時間被打擾,并嚴重警告,如果白梨再騷擾她,她將提出投訴。
白梨當時已經覺的很無語,耽誤工作進度的人明明是杰西卡,她竟然還如此的理直氣壯。
更沒想到的是,今天又是她一個人拖了整組的工作節奏,本應該感到抱歉的人,這會兒竟然一臉委屈,到處控訴。
白梨氣狠了,正想著一夫當關,舌戰群儒,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兩腿間涌出,緊接著就聞到了淺淺的血腥氣。
她一開始覺的可能是大姨媽,但時間對不上。
還沒鬧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黑,她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醫院,丈夫丁銳緊張的守在一旁,滿眼都是亮晶晶的光。
“你終于醒了。”他熱切的攥握住了她的手,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興奮,“梨子,你要做媽媽了。”
這孩子,來的很突然。
白梨與丁銳去年交了首付,買下了一棟位于遠郊的房子,前有草坪后有泳池,上下兩層獨門獨棟,是兩夫妻夢想之中的那個家的模樣。
首付和稅金掏空了兩人多年的積蓄,但好歹是在異國他鄉有了自己的窩。
按照計劃,他們會更加勤奮努力,再奮斗五年,清掉一半貸款的同時,再積攢些存款,才會將生娃這件事提上日程。
可人算不如天算,小娃沒打招呼,悄摸摸的來了。
丁銳很是激動,他今年三十一歲了,已算是標準的晚婚晚育,他當然期待小娃的到來,哪怕這事兒不在夫妻倆的計劃當中。
“你情緒波動太大,有了先兆流產的跡象,從現在開始必須得安心養著,再不能瞎生氣了。”
白梨渾渾噩噩的大腦漸漸恢復思考:“咱們,要生?”
“當然。”丁銳的聲音堅定。
“不是說好了,過幾年再考慮孩子的事,我的工作……”
丁銳打斷了她,手指摸索著她的臉頰,用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強調:“孩子既然來了,那就是有緣分,我們要對他負責。”
白梨犯愁的說:“你一個人的收入撐不住每個月的固定支出,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她在白人開辦的公司服務,周薪是丁銳的三倍,家里大部分的開支是她在扛著,若是失去工作,對于根基不穩的小家來說簡直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丁銳溫柔的替她按摩太陽穴,“不會比咱們剛來留學的時候更難,走一步看一步吧,這里的福利比國內要好,養孩子不難。”
回憶瞬間被拉回到了十年前,那時的白梨帶著滿滿的憧憬獨自踏上異國的求學之路,租房、打工、學習、生活……她一路披荊斬棘,漸漸變的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