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全家在為了許意威的病而兵荒馬亂。
那一晚,白梨一個人經歷著自己的兵荒馬亂。
她考慮過隱忍不發,慢慢觀察,抓到實錘之后,再去跟丁銳理論。
她也考慮過心大一點,不要去疑神疑鬼,或許一切只是誤會,她不可能只憑借只字片語去定丁銳的罪。
可那一晚,閉上眼怎么也睡不著,她將這一年多發生的事來來回回的在心里過了再過,丁銳的異常是如此清晰,他在非工作時間變忙了,手機幾乎不離身,時不時去蹲廁所,有很多次是從廁所一沖出來就直接出門,給出的理由是孩子缺這缺那,他想起來就必須立即去買……
嚴格來說,這些并不算是問題。
可一旦是產生了懷疑時,聯系起來思考,白梨所發現的疑點也就越來越多。
丁銳的呼吸聲就在不遠處,往日里聽著會讓她很安心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刺耳的噪音,她的心如刀絞,清晰的意識到,生命里某些重要的東西,即將離她而去。
情緒不穩定,隔天才會沒控制住脾氣,與杰西卡大戰了一場。那天解決完了白媽的麻煩,她已是渾身無力,就在這時,看到了沒事人一樣的丁銳。這個家里的兵荒馬亂仿佛是與他無關,他瀟灑的忙著自己的事,除了工作之外,還能妥善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或許,還有婚姻外的甜蜜插曲,他享受其中,把時間分配的剛剛好。
而她卻好像忙碌的陀螺,戰斗的孤狼,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每天每小時都在應對不同的麻煩,急躁且暴躁,偶爾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竟是連自己也覺的討厭。
在那一刻,她突然不想忍了。
拆穿丁銳時,她手里其實沒有確切的證據,憑著舊時了解,她拿話詐他。
丁銳當然不會那么容易承認,當然,他也沒有否認。
但沒有否認,也就是變相的承認。
之后這一周的冷靜期,的確是白梨自己提出來的,可如果丁銳心里坦蕩蕩,他有一百種辦法來解釋。
然而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是兩個人工作時間有差別,早出、晚歸,無法碰面,實際上,真正想要去做一件事的人怎么可能會忙到一點時間也沒有,更別提,這事危及到夫妻關系,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之間的結束。可丁銳的表現依然是冷淡的,做錯事的人是他,理直氣壯的也是他。
白梨想到這里,又一次煩躁起來,她突然想結束眼前毫無意義的冷戰,是真是假,要對是錯,當面與丁銳說清楚。他才是不忠于婚姻的那個人,憑什么出了這樣的事以后他像是個沒事人似得每天正常生活,而她卻變成了游魂,有家不能回,在夜色彌漫的墨爾本街頭頭重腳輕的游蕩。
通話信息的界面停留在上一次丁銳嘗試著想要約她出去聊聊,為了能說服她,丁銳寫了個小作文,從兩個人談戀愛時回憶,在國外吃了多少的苦,一路寫到了結婚生子,這期間發燒的事很能引起共情,畢竟那些苦是兩個人一起承受過的,很能喚起她心底里最脆弱的那個點。
若是為了其他的事,看到這里,白梨的心也就軟了。
偏偏——
她嘆氣,坐在路邊的鐵椅子上,身體泛著涼意,但心更加的冷。
是怎么樣一步步走了六公里的路回到自己家所在的街區,白梨已經不記得了。
當她拖著麻木的雙腿,僵硬著一張臉,站在家門外時,恰好看到門前的桉樹之下,正看到一個穿著短裙,露著長腿的年輕女孩,像是個受了驚的兔子似得,嗖的蹦到了丁銳身上,然后立刻化身為考拉,緊緊的抱住了他。
丁銳最開始是有個回擁的動作,如果他沒有在不經意間看到白梨,這個擁抱必定會加深。
然而他看到了。
于是,丁銳像是觸電了似得原地彈了起來,他想要推開那女孩,但女孩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反而收禁了力道,把他報的更緊了些。丁銳一時間沒擺脫,看見白梨已經完全沒有溫度的臉,他心慌意亂,低吼著:“許茹,你松開。”
許茹此刻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她扭頭,與白梨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