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水族箱”前,楚瑤示意林熠往后站遠一些。
把人趕出去兩米開外,她打開玻璃瓶,瓶口斜向一側,右手用鑷子,小心地將里面一朵不到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深紅之花”去出來。
怕這朵“花”實在太小,楚瑤舉著鑷子,湊到“玻璃”前。
不知什么時候從“玻璃”上脫落的吸盤裝口器,“咚”地一聲,直直撞在“深紅之花”的位置。
一剎那。
世界陷入黑暗,深沉的黑色,帶著泥土的腥臭,耳邊是窸窸窣窣的,仿佛軟體動物鉆過土壤的聲響。
一秒,兩秒,低低的囈語戛然而止。
這一次,楚瑤的身體連自我防御機制都沒觸發,精神污染帶起的臆想,突然就斷了。
看了一眼被小鑷子輕輕夾著的那朵小“花”,又不覺得奇怪了,這么一丁點大,本來就是淺度精神污染物,能讓里面的東西產生一兩秒的“共鳴”,已經是極限了。
這么一對比,司丞只是看了一眼,就跟著怪東西對上眼了,他身上的畸變意識的污染程度至少是s級以上。
將“深紅之花”重新收回儲物格的收納箱,楚瑤朝著林熠招招手,小聲說:“快,拍照,然后裝回去。”
楚遲估計快出來了。
林熠快兩步上前,他之前就已經拍了幾張照片,聽到楚瑤的話,沒忍住,拿起工作平板連著又拍了幾張,才去拿放在一旁的合金板。
手剛摸到合金板,一道聲音在手術室大門處炸開,“操!你們踏馬的在干什么?!”
楚遲的聲音里含著十足的怒氣,如果不是司丞擋在大門口,這會兒已經沖到林熠面前,一腳把人踹飛三米。
至于某個不聽話的小祖宗,他肯定也是一腳,把她面前的那丑玩意兒踹飛,然后拎著她趕緊走人。
本來就神經緊繃,警惕著楚遲會不會過來的楚瑤,乍聽到楚遲的罵聲,一個激靈,半蹲的身體沒控制好平衡,手下意識扶住離自己最近的“水族箱”。
手剛按在“玻璃”上,那猶如飄帶一般的觸手,再一次捶打在“玻璃”上,發出沉悶了一聲“咚”。
旁邊的林熠剛想伸手去扶,雙眼陡然撞進楚瑤的深棕色的瞳仁里。
平日里靈動漂亮的鹿眼,空洞無神,瞳仁仿佛一層層褪色,深棕,淺棕,淺紅,淺黃,淺白……
……
天空是灰白色的,高高懸著同樣灰白的太陽。
恒星光照射下的地球,漫天的灰塵,厚厚的卷著濃煙的颶風,在極遠處形成三道連接天空的漏斗式氣旋。
楚瑤站在一處破敗的大樓上,周圍是橫斜傾塌的灰黃色樓房建筑。
殘垣斷壁間,沙石帶著塵土,一層一層翻滾。
遠遠的,有喊叫聲,吼叫聲,廝殺聲……槍聲,機炮聲。
她回轉身。
在那里,她看見了滿身是血的祁璟,猶如一道閃電,穿行在密密麻麻的畸變獸潮之中。
2026年,9月27日,“分海戰爭”。
……
手術室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