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闊回來的時候,百里鈞帶著心腹已經等在了建章宮的東書房。
他看一眼韓闊那如喪考妣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結果恐是他接受不了的。
百里鈞緩緩吐出口氣,他在韓闊開口前,搶先問道:“見到百里靖本人了嗎?以你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臣未見到他以前,也只以為北境是謝淵在背后操盤。今日一見,發現未必。當時王帳還有兩名穿甲武將坐在下首,一人是個半大少年,面容和北境王有幾分相像,料是昌州魏氏的哪個表兄;另一人看年紀打扮,十有八九就是東都侯梁進。但這兩人從頭到尾未插話,北境軍中竟是年幼的北境王全權做主。北境王小小年紀,已經胸有丘壑,九曲玲瓏,難對付的很。”
“朕不是讓你夸他!”這種話百里鈞能愛聽才怪了。
“是。臣的意思是百里靖野心勃勃,十分狡詐。”他把大王提的三點退兵條件說了,整個東書房頓時落針可聞。
“……他還真是朕的好侄兒!”
愣了片刻,百里鈞開始冷笑,“朕早說了,皇兄這幾個兒子最后是這個小的最難纏。百里珩已經對瑯琊用兵,戰況也就那樣,和瑯琊打的有來有往的短時間內不足為懼。崔家還在和百里瑾的大本營豫州糾纏,這幾個綁一起也不如百里靖會打仗。太尉,怎么樣?長安城有幾分把握守住?”
“……臣,只能盡力。”那張通是江夏王迅速占領長安的主戰力,這種猛將一個照面連一天都沒撐住,就失城身死。新任太尉自覺守長安城的將領也不比張通強,他是一點不敢吹牛,這可是關系到身家性命。
百里鈞告訴自已他要穩住,他焦慮的起身在書房轉了兩圈。“他吃進去的城池肯定不會吐出來了,這個先不說。遷都也不是一兩天,我們得想辦法先拿錢糧穩住百里靖。朕連長安都沒完全掌控,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停戰,要不然這十幾年真是白折騰一場!”
新任大司農也是百里鈞從江夏帶來的,聽了這話更是頭禿,“那小兒要的可不是小數目,國庫空空如也陛下也知道,我們哪里有五萬石糧食給他!”
“朕知道!可北境荒涼就缺錢糧,別的根本穩不住他!現在是朕沒得選!”
東書房安靜了片刻,百里鈞閉了閉眼,“百里靖在士族那里名聲奇差,朕想要坐穩這江山就要跟他反著來。朕優待士族,保證士族利益,要得到他們的支持……現在,他也不讓朕如愿。去長安和周圍的士族豪商那湊一點,給他按時送去。”
幾個心腹面面相覷,“這恐怕…難了。”
“他們哪里肯……”
“那就讓虎賁親自去要!”
這就是要強征了。
“別跟朕說虎賁打不過百里靖,連豪強護衛也打不過!”
百里鈞一聲怒吼東書房又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開口,“就算我們真的湊一半給他了,北境真能退兵?”
“不然我們怎么辦?這點錢糧不舍出去連一絲機會都無。北境騎兵彪悍勢不可擋,我們別無選擇,符堅就比張通強嗎?”
“唉!這幾天長安已經有了風聲,格外人心惶惶。”
“哼,真不少人盼著武力強大的北境王接手長安呢!陛下您還是太仁慈了,善待長安百姓也沒看他們多么感恩。”
百里鈞派兵強征錢糧不提,大王趁著休整趕緊關注本土戰事,草原扣邊他也得操心。
他從地圖上看到唐謙和李原已經啟程前去圍堵,居延這地確實沒什么人煙,損失暫時看不出來,大王心態就還行。要是入侵的是人口更密集的翼州或者大本營幽州,大王早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