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水匪又起,不就是你自己搞的鬼?
水匪那邊多個幾百號人,鹽院軍營那邊又相應會空缺出幾百,再加這八百弩兵,這人一下子就能多備出一千幾百軍力。
而且也不明面上問他們要錢要人,只讓他們按照要求給他養這樣一支軍隊出來,當真是好手段。
這時候安知鹿卻又笑瞇瞇的補充了一句,“諸君,從今日開始,咱們自己的人馬得吃好點,到時候萬一出了事情,他們不僅會出死力,事后還會幫著說好話,所以陳粟這種東西就不要放在咱們自己的軍營里頭去給他們吃。每三日給我死命操練他們一次,校官我會派過來。死命操練完了的晚上,要給他們一頓肉吃。水賊猖獗,今年多沉了三條船,你們要是怕上面為難你們,你們就往上告說是我的不是,說我這鹽鐵轉運使一到揚州,就諸事不利,連船都多沉了幾艘。”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群人哪還能體會不出他的手段。
這種底層的修行者能在幽州迅速崛起,又混到眼前這位置,豈是偶然。
趙德言也不裝了,端起酒杯輕聲道,“安使君,誰都不介意多條路,但這年頭,什么人能信,什么人不能信,那沒個準啊。”
安知鹿哈哈大笑起來,道,“趙長史是怕我安某人口說無憑?”
趙德言干咳了一聲,道,“聽說安使君有不少以前的弟兄從幽州跑過來替安使君做事,看來安使君應該是一諾千金的人物。”
安知鹿又是哈哈一笑。
這些個都敢動造反心思的官員,也沒一個是廢物。趙德言看上去膽小怕事的模樣,其實這句話不就相當于點醒安知鹿,你那些水賊的底細,我們也都清楚得很。
不過這些人越是厲害,安知鹿便越覺得有用。
他也不廢話,從袖子里掏出一份文書就丟給趙德言,“趙長史,你看看這東西。”
趙德言翻看了一下,面色微變,接著便將這份文書遞給其他人傳閱。
安知鹿淡然道,“諸君放心,我這鹽鐵轉運使雖然不是什么呼風喚雨的大員,但想必朝中的貴人們一是不想我輕易死在揚州,二是對我也有些不放心,所以倒是勒令我需要以牒文驛傳直接與中書門下溝通,我不會空口無憑說將來怎樣,只要諸君能夠幫我養出軍隊,讓我在揚州有自保之能,我自然會讓宰相和圣上見到你們的忠心。”
頓了頓之后,他看著這些官員,微微一笑,道,“我是個粗人,但我可以保證,你們保住我,將來我保住你們全家,保住你們的官位,這是最起碼的。”
……
羊肉吃完,酒喝完,安知鹿打著飽嗝站在平山驛外送客。
他一個個打著招呼,就像是送結交了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將這些官員一個個送走。
等到這些人全部走光了,鄭仲夏才從驛站里走出來,看著安知鹿,認真道,“安將軍,當真好手段啊。”
安知鹿面上的笑意卻是瞬間消失,他微瞇著眼睛看著遠處那些亭臺樓閣,平靜道,“不是我好手段,是顧道首好手段。恩威并施,站在這些人的角度,想這些人此刻想要什么,然后加以滿足,這種生意不會做不成。接下來便只需殺雞儆猴,弄死一兩個不聽話的,足夠分量的人就成。按那文縐縐的話怎么說的來著?擇一二桀驁之輩,位尊而權重者,梟首以儆,足矣。”
他說完這些話,眼中出現一絲得意的神色,又馬上消失,“他怎么做的,我照著學,就相應簡單很多。”
鄭仲夏看著安知鹿,忍不住感慨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