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響動也相應傳入客棧中,吱呀一聲,緊閉的客棧門打開。
一名青衣小廝探出身子。
見到沈翊等人立即眉開眼笑:
“幾位客官,天寒雨疾,趕快進客店歇歇吧。”
他撐起一柄巨大的油紙傘,快步走到車旁,將車內的公子、書童接下車來。
“這位大哥,后院有棚槽。”
“勞煩把馬車趕到后院,免得淋濕了。”
沈翊暗自吐槽。
好家伙。
自己真成車夫了。
柳傾辭略顯歉意地回望了沈翊一眼,先一步和陶桃在小廝的傘下走進客棧。
沈翊將馬車在后院安置好,把黑馬和黑驢子拴到槽里,又給食槽加了些草料。
這才從客棧后門進入。
沈翊將斗笠和雨披從身上摘下,在門口簌簌抖落一地水珠。
剛剛的青衣小廝趕忙跑來,接過沈翊雨具,掛在客棧靠墻位置。
沈翊抬眼環望。
陶桃和柳傾辭坐在西北角,正朝著他招手。
其他幾桌也坐的滿滿當當。
大多是道中避雨的商客旅人,甚至其中還有幾名執刀佩劍的江湖客正在大聲對飲。
值得注意是。
客棧門邊的木地板上,蹲坐著一個衣衫破爛,頭發花白的老乞丐。
他旁邊的桌子則是空的。
想來是人們不愿與乞丐靠得太近。
只不過老乞丐卻也不在意,一手拎著一個酒葫蘆,身子邊還放著一碟花生米。
一口酒,一把花生米。
倒也自在。
沈翊拉過小廝:
“小哥,這位怎么回事兒?”
小廝附耳小聲道:
“這老乞丐這兩日在門外乞食,今日下雨,掌柜的看他可憐,便讓他進來躲雨。”
“但是前提是不能擾了其他客人,我就給他打了碗熱酒,一碟花生米,暫時鎮住他了。”
沈翊恍然:
“你們掌柜的還蠻善良的呵。”
青衣小廝拍拍胸膛:
“我們山野小棧,方圓十里名聲在外,那都是掌柜的一點一點經營出來的。”
“咱們掌柜的,人品沒得說。”
“那是廣受江湖上朋友認可的。”
沈翊微微一笑,頂著眾人的掃視的目光,坐到陶桃兩人身前的桌子。
不知是不是沈翊的錯覺。
他感到一道與眾不同的眸光在他身上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沈翊猛地回頭。
朝著身后的方向仔細搜尋。
然后將視線落在那門口的老乞丐身上。
是他嗎?
那亂糟糟的花白頭發宛如雞窩,將上半部分的面龐遮擋得嚴嚴實實。
沈翊看不清對方的臉。
更別說神情神態。
前世的各種文學創作里,道士、和尚、小孩、乞丐這些都極有可能是隱藏的高手。
他保持警惕,轉頭望向陶桃:
“點菜了嗎?”
陶桃微微點頭:
“點了兩葷兩素,一桶米飯。”
“你看看還有沒有想加的。”
沈翊抽了抽鼻子,聞著滿屋子酒香,伸手道:“再來壺熱酒吧,祛祛寒。”
兩人點頭。
沒一會兒。
菜便陸陸續續上來。
一壺熱騰騰的酒被小廝端上來。
還有一個小火爐。
小廝給三人各自斟了一碗,笑著道:
“客官,請慢飲。”
三人端起酒碗輕輕一碰,沈翊和陶桃各自咕嘟咕嘟半碗下肚。
熱氣上涌。
頓時驅散秋雨的涼寒。
柳傾辭雖不是第一次飲酒,但也不像沈翊兩個江湖兒女這么豪氣干云。
她只是小酌一口。
兩朵紅暈便飛上臉頰。
沈翊感覺肚子餓了,連忙動筷子催促道:
“趕緊吃菜吃菜。”
忽然。
柳傾辭小聲道:
“他在看我們。”
沈翊和陶桃循聲望去。
柳傾辭說的老乞丐,他的酒喝完了,酒瓶晃晃悠悠倒在地板上,半滴也灑不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