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本想出聲,詢問他要去哪兒。
卻是被沈翊以眼神阻止了。
他掏出一枚令箭。
這是他先前從暗衛身上搜獲的,一拉引線,令箭化為一道綠色火焰直沖云霄而去。
做完了這一切。
他這才隨阿月一起追著阿火的步伐,走下明月峽,沿著長河江走向遠處的深山。
……
明月峽前山,長河江畔。
紀叢云雖然嘴角滲血,一身藍衫更是多處破損,但是身形卻依舊穩健。
手中長劍看似隨意連點而出。
劍光如覆雨疾落,處處綻開,將江天流那剛猛澎湃的奔流掌力,依次消弭化解。
啪。
巨鯨幫的令箭在空中清脆炸響。
紀叢云本就是帶著江天流一眾沿著長河江,繞著明月峽兜圈子。
那半空中的令箭自是被一眾人看得分明,有人驚呼道:
“令箭是綠焰!”
“右護法,是舵主出事了!”
江天流面色大驚。
那勢如虎豹的追擊之勢戛然而止。
趕忙轉身,遙望巨鯨方向。
此時夜色將近,依稀仍能看到綠色火焰熄滅的余暉,他不由喃喃自語:
“這怎么可能?!”
紀叢云身形翩然,落在江心一截枯木之上,望著江岸上的眾人,輕笑道:
“諸位急著拿了我回去邀功。”
“沒想到卻是自家后院起火了嗎?”
江天流聽聞紀叢云此言。
卻是忽的恍然大悟,驚聲道:
“是你!”
“紀叢云,你調虎離山!”
“行那偷襲之舉。”
“你卑鄙!”
紀叢云啞然失笑:
“我卑鄙?”
“我叫陣的可是那孟越灼,孟舵主。”
“你們一群人老東西卻雞飛狗跳地追了我一宿,你們不卑鄙嗎?”
江天流面上陰晴不定,他周身氣勢宛如明滅的火焰一般,倏爾高漲,倏爾低落。
如令箭來看,惡事已生。
若是能拿下紀叢云,或可將功補過!
但……
他們這一宿都毫無建樹,現在想要一舉功成,怎么拿,難道憑自己的一腔熱血嗎?
江天流幾番思忖。
終究是化作一聲冷哼:
“紀叢云,此番糾葛。”
“他日定當回報!”
“我們走!”
紀叢云卻是毫不在意,每一次幫戰之后,他都會被不同的人放各式各樣的狠話。
他早就習慣了。
江天流放完了狠話,轉身便帶著一眾精銳幫眾,朝著明月峽方向匆匆疾奔而去。
紀叢云的身形于江中浮沉。
先是望了望明月峽的方向,心中稍安。
令箭既起,想來沈翊他們是得手了的。
他轉身望向東方。
一手執握竹柄長劍。
一手解下腰間的牛皮酒壺。
長風鼓蕩而起。
吹動他一身藍衫獵獵作響。
迎著一輪躍起于長河江頭的紅日,紀叢云仰頭灌了一口酒,朗聲大笑:
“這事一成,不勝快哉!”
……
沈翊同樣在遙望東方既白,紫氣東來之景,便是于長河江畔,明月峽余脈的一處絕崖之巔。
他身旁站著一襲紅衣黑袍的阿月,長風獵獵吹動她的三千青絲飛揚,少了幾分魅惑,多了幾許出塵之意。
日出,很美。
“雖然每一天都會日出,但……”
“每一天,應該都很美。”
“只是,我們好像從未留心過。”
懸崖邊上,迎著獵獵山風,阿火抱著阿秀的殘尸,喃喃自語。
“就好像當初我們在小河村。”
“我一心想著要去闖蕩江湖,卻忽略了那么美,那么溫柔的你。”
“我真傻,真的……人為什么總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沈翊走近。
輕輕拍了拍阿火的肩膀。
“她一直沒有忘了你。”
“我當時露宿阿秀家。”
“她托我若是在江湖上遇到一個叫阿火的少年,便千萬記得要告訴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