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閣飲酒,內院落宿,閣中一切配備無不上乘頂尖,只是這要價也不菲。
一日百兩。
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在阿月手上拋起,又落下,而后隨手拋給閣前彬彬有禮的小廝。
“就這里!”
“安排!”
沈翊暗自咋舌。
這姑娘。
撿來的錢,果然用著不心疼。
不過他倒也不擔心。
俗話說,千金散盡還復來。
況且,那曲青陽一袋子錢囊里,全是金葉子,夠阿月造一陣子的了。
小廝雙手一接,就這么一掂重量,當即色愈恭,禮愈畢,躬身相迎:
“兩位客官,里面請。”
“咱們先到天涯閣,嘗嘗咱們白帝城的特色,然后我去海角院,給二位安排上房。”
小廝一邊走在前面引路,一邊悉心介紹,沈翊和阿月跟在后面,目之所及,與襄王府那種金碧輝煌霸氣外露的風格不同。
這天涯閣里的裝飾,則是清雅娟秀,文氣斐然,墻上隨處可見名家墨寶,其間更有白瓷玉雕點綴,更平添三分高雅貴氣。
一句話來總結,便是有格調。
天雅閣共分五層。
頂層為遠眺觀景之地,不設桌擺宴,四層是客舍雅間,供貴客設宴密談。
一到三層則是廳堂。
小廝引著沈翊二人上至三樓。
為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
滄江毗鄰,可遠望日出東升于遠山之巔,落隱于滄江之上,更可耳聞萬年奔流的三江之中激蕩回轉,感一番逝者如斯。
登斯樓,無人不有心曠神怡,直抒胸臆之曠達,不愧是白帝城最貴,沈翊感慨。
阿月興沖沖問道:
“小二哥。”
“咱們天涯閣拿手菜是什么呀?”
他們在小漁村隱居一旬,吃食屬實有些單一,嘴里都寡淡極了。
阿月那靈敏的瓊鼻微微抽動。
周遭菜肴的飄香已然撲涌而至,讓她不禁咕咚咕咚吞咽好幾次口水。
沈翊也是微微意動。
小廝眼眸中閃爍自信。
手臂一環,還豎起大拇指,朗聲道:
“來了白帝城,怎能不吃魚!”
“咱們天涯閣的招牌之一,便是這一魚三吃,那在整個云夢也是頂頂有名。”
小廝瞥了一眼兩位貴客。
自信的笑容戛然僵在臉上。
只見沈翊和阿月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澤,齊齊抬手,于胸前交叉,擺出一個叉號。
而后異口同聲道:
“什么都行!”
“但別讓我們見到一丁點和魚有關的東西!這是底線!”
“拜托了!”
小廝瞠目結舌。
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這時,阿月鼻子微微一動,伸手一指:
“我聞著那桌飯菜挺香的。”
“給我們照著來一套,嗯,不要魚!”
小廝循著阿月的纖纖玉指轉頭望去,但見不遠處,同樣是一個臨江的雙人位子,桌子上鋪陳各式精美菜肴,但卻絲毫未動。
一個身穿錦衣華服,腰佩美玉,身形挺拔的公子,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青山霧靄,江水肆流,一手拎著白玉瓷瓶,一手端著酒盅,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喝酒像喝水一樣。
阿月好奇:
“他怎么光喝酒,不吃飯呢?”
沈翊撇了撇嘴,從腰間取下寒玉葫蘆,也遙遙陪了一口,隨口道:
“你看那一桌上的碗筷和菜式,都是雙人的,現在就他一人獨飲,他邀的人沒到唄,或者就干脆放了他鴿子,爽約了。”
阿月噢了一聲:
“那他好可憐噢。”
一旁的小廝連忙湊近低聲道:
“兩位貴客小聲些,莫讓那位公子聽到,他現在心情很糟,脾氣不好,剛剛我們伙計去詢問他的客人何時可至,廚房要掐點備菜了,卻是被那公子一通好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