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辦公室門被人輕輕敲響，林宇合上剛剛看完的公函，朗聲說道：“請進。”
紅星軋鋼廠保衛處副處長王勝利推門走進了辦公室，然后趕緊回身關上房門，擋住了外面刺骨的寒風。
不等王勝利開口說話，林宇伸手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笑著說道：“勝利過來了，快坐吧，想抽什么煙自己拿。”
王勝利樂呵呵地坐了下來，毫不客氣地伸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盒駱駝香煙，點上一支后，才笑著說道：“書記，我還是喜歡抽這煙，勁夠大、過癮。”
林宇微笑著搖了搖頭：“以后這香煙盡量少抽吧，現在年輕還覺不出什么，等以后歲數大了，光是一個氣喘、咳嗽就夠遭罪了。”
王勝利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咱們這些部隊出來的人，又有幾個不喜歡抽煙、喝酒？相較于那些倒下的戰友們，咱們這些活下來的人算是夠幸運了，如今也只有這么一點兒愛好，我反正是戒不了啦。”
林宇倒也能夠理解王勝利的心情，能夠僥幸從槍林彈雨中活下來，哪一個不是身上多處負傷？甚至還有的人現在身體內仍舊有彈片沒有辦法取出來，只能獨自長期忍受著病痛的折磨，眾所周知長期服用止痛片具有成癮性，因此不少人大都長期靠抽煙、喝酒麻痹神經。
拿起一支雪茄煙，林宇劃著火柴稍加烘烤后，點上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才笑著問：“說吧，勝利過來有什么事？”
王勝利咧了咧嘴：“書記，剛才我接到東城區供銷社焦副主任的電話，說是市供銷總社直接任命柳燕同志擔任北新橋供銷社的代理主任，說實話當初之所以選擇安排柳燕同志到北新橋供銷社工作，我主要還是考慮到東城區供銷社焦副主任跟我是戰友，相比較其他地方，北新橋那里的條件要好一些；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那個吳志勇父子竟然會肆意妄為，尤其是吳威膽大包天到了公然陷害烈士遺孀的地步，我實在是有愧于書記您的信任。”
林宇伸手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那份市供銷總社公函，微笑著說道：“你也看看吧，今天上午市供銷總社送過來一份公函，里面不光有對于北新橋供銷社原主任吳志勇父子和那個倉儲股股長牛長慶的調查報告，也提到了關于柳燕同志的任命，從這里也已經能夠看出市供銷總社的誠意。據我了解，柳燕剛到北新橋供銷社時，當時的主任對她也算是頗為照顧，還安排了一位工作經驗豐富、人品過硬的女同志給柳燕當師傅，幾乎就是手把手的教導；只不過自從那個吳志勇接任北新橋供銷社主任后，才發生了后面的那些事情。其實你已經替柳燕同志考慮的相當周全，因此也根本就沒有必要過于自責，畢竟龍生九子、子子不同，誰也沒有想到吳志勇父子竟然會膽大妄為到了猖狂的地步，值得慶幸的是，柳燕的那位鄭師傅及時打電話通知孫勇，才能夠避免了事態的惡化。行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懷，通過柳燕這個案子，挖出了吳志勇這個碩鼠，一個小小的科級供銷社主任短短三年時間，竟然倒賣緊俏商品謀取私利超過兩萬多元，希望市供銷總社能夠從中吸取經驗教訓，杜絕類似惡性案件的再次發生。”
王勝利已經看完了市供銷總社的公函，忍不住開口罵道：“這個吳志勇還是真夠貪婪，僅僅只是一個北新橋供銷社竟然給黑市經營者提供了如此多的緊俏物資，怪不得各個黑市屢禁不止，而且幾乎市面上所有的緊缺物資大都能夠從黑市上高價購買得到，也正是有了一個個吳志勇這種家伙，在背后給黑市經營者源源不斷地提供各種緊俏物資。我敢斷定吳志勇并不是個例，其他例如糧食局、肉聯廠、物資局等部門內部絕對少不了這種碩鼠的存在，否則根本無法解釋黑市上那些緊俏物資的來源。”
林宇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啊，這也是為什么上面可以默許小規模的鴿子市存在，可是對黑市卻是零容忍的態度，畢竟在京城里還生活著幾十萬沒有城鎮戶口的老百姓，這些人沒有國家供應糧吃，以前還能夠靠著家里有供應糧的家人省一點兒勉強維持，可是隨著糧食供應份額的降低，現在的供應糧連其本人都也只是勉強裹腹，其他沒有供應糧的人也只能是花高價從鴿子市購買糧食。據我了解目前鴿子市上一斤棒子面的售價超過了三毛錢，可惜由于數量有限，一直都是供不應求，但黑市上一斤棒子面的售價已經超過了五毛錢，面粉更是高達一塊多，普通老百姓又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對于這個沉甸甸的話題，王勝利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是默默地抽著煙。
林宇吐出一口煙霧，緩緩開口道：“勝利，你回去后通知秦明一聲，你們對咱們保衛處所有工作人員進行一個摸底，看看有多少家庭目前存在吃飯困難問題。外面那些老百姓數量太多、咱們肯定是照顧不過來，可是自己手下的這些弟兄們不能讓他們和家里人餓肚子，你們盡快把詳細數據弄清楚，我再想想辦法搞點糧食。”
王勝利鄭重地點了點頭：“是，書記。”他稍作遲疑才接著說道：“書記，我聽下面有些弟兄們在私下討論，不知道今年春節還有沒有福利，畢竟大伙兒也都知道如今外界的情況，因此也是擔心不已。”
林宇輕輕擺擺手：“你回去安撫好下面弟兄們的情緒，春節福利肯定會有，我是絕對不會讓弟兄們餓著肚子過春節，今年的春節福利會在臘月二十三之前提前發一半，另外一半年底放假前發。”
王勝利聽后不由松了一口氣，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書記，市里那邊昨天來電話，也是想知道今年還能不能給那邊提供部分過年福利。”
林宇微笑著說道：“市里、相關部門、人武部和市局等幾個單位，還是按照去年的份額，多了實在是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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