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的眉頭依舊擰緊,他本能地想到,這種情況下,a市的那些幸存者們會怎么樣。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我救不了誰……以前不行,現在,暫時也還不行。還不行。”
他的拳逐漸握緊,在心中告訴自己。
這座城市里的怪獸和巨獸有多少?僅憑他一人一甲,殺得完嗎?
他心里很有數。
陸明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現在的事態,在飛馳的運輸車頂,思索著緣由。
金屬與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方寒茉穿上了狂戰士,再次以人形翻上了車頂,護在了他的身后。
2米高的機甲蹲下身,面甲打開,一手持炮的女軍官面露不滿:“你站在這干什么?很多怪獸都有遠程攻擊能力,你就不怕……”
“我明白了。”
呼嘯的風中,陸明的聲音依舊清晰。他轉身看向方寒茉,說道:“我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方寒茉有點郁悶,她發現面對陸明時自己好像永遠差半口氣,不是被打斷,就是在被打斷的路上。
他好愛插嘴啊。
女軍官想著,微惱。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它們在干什么了。”陸明感慨地說道。
“它們在‘角逐’。”
“這座城市,在角逐‘新王’。”
“因為‘舊王’剛剛被我殺掉了。”
“但一座城市,就是這些怪獸的王國,王國的生態是金字塔形的,舊王即死,新王當生。”
方寒茉的眼睛緩緩睜大。
陸明說的這些,她也有所耳聞,那些秘級極高的資料只有只言片語,來自神秘的渤海基地。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你……你怎么知道這些?”方寒茉顫聲問道。
“我猜的。”陸明平靜道。
他看了一眼女軍官,說道:“我在這座城生活了三年,三年來,除了我,我看盡了求生者們的死相。人類在這座城市,或者說,在現在的世界上,仿佛食物鏈底層的蟲子。
“我們的文明與智慧,遭到了一力破萬法式的碾壓,而我們的肉體,恕我直言,除了我,我們曾經在地球生物演化史上的優勢,那些耐力,集體狩獵,使用工具,在這些肉身達到熱兵器級別的怪獸面前不值一提。
“那么,為什么我們沒有滅亡?為什么我們這些在堡壘城市外的人類依舊像老鼠一樣活著?為什么這座城市的角落依舊生存著無數人類?我們可不是老鼠和蟑螂,我們的能量需求比那些低級生物高得多,而怪獸完全有可能把我們全都殺干凈。
“那是因為,屬于巨獸和怪獸的新生態已經形成了,而人類幸存者們則以食物鏈最底端的身份被嵌入到了這套生態中。
“我不是生物學家,所以我只能打一個粗淺的比方:在這套生態里,泰坦巨獸是一個城市圈的王者,是‘大樹’,中型巨獸是中堅力量,是‘灌木叢’,小型怪獸則是‘苔蘚’。人類,則是蟲子。”
“在這個生態里,一片領地只能供養一棵大樹,所以一座城市只有一只泰坦。末日爆發時最后幾天,人類的通訊尚在,我在電視看到,每座城市都有一只巨獸,不多也不少。”
“但是現在,一棵大樹被砍倒了,那么就有新的灌木,有機會成為新的大樹。”
“位置,位置才是一切的根本。我不知道這套生態是怎么生效的,但現在,這里空出一個位置。”
陸明停止了滔滔不絕的話語,沉默地看著這座忽然活過來,近乎癲狂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