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這一生,很少問出“怎么辦”三個字。
他更喜歡思考和解決問題,而不是開口索要方法。
但現在的問題清晰而棘手:
既然clef把他喚醒,那么即使困難,也一定能送他過去。
然而,時間流的獨立,意味著無法布置針對性戰術——敵人是嬰兒,便用雙手,敵人是成年人,便用刀槍。
但你連敵人是一個嬰兒還是一個成年人都不知道,如何在資源傳送困難的情況下安排戰術?
“所以,我們只能換個辦法,甚至換一個看待這次危機的角度。
“形而上學部提出了一個方案——既然敵人有著基于獨立時間線的信息優勢,那么我們就可以跳出劣勢思維,不再把這次危機的對象看作某個敵人,
“而是看作一次事件。”
事件……
陸明恍然大悟:
“你是說……繞過技術盲區,從神秘側得到信息——比如知識之蛇?
“那條奇術之神擁有所有先驗的知識,知曉一切已發生和未發生的故事,祂的圖書館里存儲著這次‘事件’的記錄!”
clef點了點頭:
“正確。
“戰術神學部啟用了兩名潛伏在‘被放逐者圖書館’的特工,他們發送回了一篇關鍵的短文。”
clef伸手從皺巴巴的風衣里拿出了一張打印紙:
“這篇名為《林中游獵》的故事,可以為你在那邊的戰斗提供重要參考。”
陸明盯著那張紙,沉默了一下:
“他們……”
知識之蛇和祂的信徒最厭惡兩個存在:焚書人與獄卒。
前者是對異常格殺勿論的全球超自然聯盟,后者便是基金會。
clef搖了搖頭:
“蛇的守衛吞噬了他們。
“但他們在臨死前傳回了信息。”
陸明深呼吸一下,接過了這張紙。
映入眼簾的并非基金會風格的檔案。
而是一個故事。
他暗暗點頭。
故事,是一線特工在涉及奇術側事件中,最常用的信息傳遞方法。
故事的內容可以充滿了象征,隱喻,通過這種方式蒙蔽敘事層上的實體,繞過直接陳述可能導致的模因危害,從而傳遞關鍵信息。
他拿起紙張,認真讀下去:
“《林中游獵》。
“蟲群組成的巨神,在荒謬之原上徘徊。
“祂與破碎的巨像作戰,巨像與紅色作戰,紅色與自縊的尸神作戰,尸神與尖嘯的嬰兒作戰,嬰兒與蛇作戰,蛇與又與紅色作戰,紅色與5和7作戰……
“無休止的戰爭讓荒謬之原顫抖,原野上的一處處綠洲,一座座森林在它們的戰斗中生長又消失,毀滅或幸存。
“一日,蟲群之神的身體上落下了幾只蟲子——那是一個小小的蟻群。
“脫離了蟲神的蟻群若有所覺,它們不愿再像皮屑一樣,死于蟲神隨意的攻擊,
“于是,它們逃出了戰場,因太過渺小,無人在意。
“那之后,蟻群涉過溪流與泥潭,死傷無數,最終,僅有的一點足夠幸運的螞蟻,闖入一片新生的森林。
“新林繁茂,萬物生息,蟻群欣喜地吞噬一只又一只蟲子,筑巢繁衍,生生不息。
“有一天,蟻群中最大的一支,發現了一顆參天大樹,富饒的養分讓它們震驚——蟲群躁動了,它們欣喜地爬上樹干,啃食其他昆蟲,壯大自身。
“然后,啄木鳥們返回了它的家。
“那天,這支蟻群幾乎覆滅,但幸運的是,一只鋼鐵巨鷹忽然到來,與啄木鳥們撕咬起來。
“蟻群趁亂逃亡。
“蟻王與蟻后們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它們需要力量,需要躍升到更高的層次,至少,要變成啄木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