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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斷聯。
隨著陸明越來越忙,他聯絡雷翼王的時間已經拉長到了一周一次,反正這傻孩子自己玩得開心,目前看來,宇宙中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找他麻煩的份兒。
然后就出事了。
那天晚上,陸明先是在角斗場中例行露面,將被打成四塊的阿爾茜拼好,又讓大柱子把一旁被拆掉飛行模塊的霸王撕成兩半,將其尸塊封裝,以便下次使用。
陸明一面安慰因為沒打過而十分暴躁的阿爾茜,一面順手聯系一下雷翼王,想看看他到哪兒了。
然而,雖然共鳴正常,陸明的視角里,眼前卻只有一片漆黑。
起初,他還以為是雷翼王跑到了什么能夠吞噬輻射,或偏轉光線的異常環境里,估摸著過陣子就好了。
但那之后的每一次聯絡都是如此。
而且,雷翼王對他的呼喚也沒有任何回應。
這讓陸明感到莫名其妙,心想這傻孩子是不是被誰下藥了?
為此,震蕩波和聲波忙活了好幾天,通過反復計算,用排除法盡量縮小了雷翼王所在的星域位置。
但那依舊是一片廣闊的位置,其中有數座太空橋,狂派們并不能確定,雷翼王是在哪一座附近出事了。
連續兩個月,所有人都沒有頭緒。
其間,震蕩波詢問了一些遠在星空中的狂派——一方面,要求那些在附近星域的狂派參與搜索,另一方面,也借機告知了他們威震天即將復活的消息,以及博派與狂派停戰的信息。
星空中的狂派對此反應不一,狂喜者有之,抗拒者有之,靜默者亦有之。
不過,一支名為“沖云霄”(predacons)的組合體部隊,予以了積極回應,前往雷翼王失蹤的區域展開搜尋。
此外,通過方舟號,擎天柱也試圖聯系星空中的博派,對他們進行了廣播,要求他們提供幫助。
相對于狂派面對震蕩波時不一的態度,博派對這位“領袖”,則給予了積極到近乎狂熱的回應。
所有接收到信號的博派全部應答,探險家“天火”帶頭,組成了一支搜救隊,前往了該星域。
其他沒有長距離大范圍搜索能力的博派,則希望前往地球,來見他們的“大哥”。
對此,陸明并無意見,并對大波和大柱子的幫助表示了感謝。
但兩個月過去了,依舊沒找到什么。
……
……
浩瀚的數據洪流中,“紫螢石-32”睜開了九組復眼。
虛擬的赤道暖雪正穿過數字穹頂的薄膜,緩緩飄落到這條最寬廣的數據河流信道,“深藍希望”的水面。
它緩慢支撐起十條肢體,迅速適應了自己在虛擬世界中的強壯形態。
就像七天前的自己,迅捷,高效,充滿力量。
數據河流旁,侍從程序們安靜待命,當“紫螢石-32”爬上幾何形的堤岸,這些程序迅速爬近,為它封裝上嶄新的圖標外衣。
在程序們為它封裝的幾十微秒內,“紫螢石-32”抬起頭部,有些焦慮地看了一眼數字穹頂——
那里用大寫的太陽文記錄著時間:
本次會議已經開始十毫秒。
整場會議持續三秒鐘,“紫螢石-32”已經遲到了。
但它沒有辦法,它是最后一批留守在主星核心居住區的官員,而整個區域依舊有1/3的人口沒來得及撤離,太多事情要處理,太多生死要取舍,太多尚未出生的孩子要提前進行“揚升”,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接入“數據層”。
這種接入完全是冒險行為,那些孩子的物理身軀甚至沒有完成發育,過早地進行“揚升”,極有可能早產,必然早衰,進而早夭。
它們的壽命,可能只有五到七天。
但人們只能這么做,一旦完成撤離,整個太陽族都將失去“揚升”的能力——它們將失去圣山,失去整個文明的根脈。
是讓整個文明幸存下去的孩子們孱弱地活著,并在離線服務器的“本地數據層”活得更久,活得像個文明,
還是讓它們以自然壽命短暫地活著,最終淪為野獸,在深空中滅絕?
二選一。
面對這個殘酷的選擇題,整個太陽族都知道該怎么選。
“紫螢石-32”推開虛擬身軀旁閃爍的程序,邁開所有肢體,爬向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