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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株半生物、半機械的植物像啃爆米花一般啃著袋子里的氮肥,搖頭晃腦,自言自語。
不過,當它處于這種類似“醉碳”的狀態時,一根機械觸手忽然從它身體上飄忽的黑色云霧狀物體下探出。
觸手的前端有藍色的、仿佛燈泡般的結構,它快速掃了一下四周,在掃到陸明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后高高揚起,“啪唧”一下拍在了阿珀肯的花瓣上。
“啊……啊?!”
這一下拍得阿珀肯一個激靈。
這朵外星花朵慌忙扔下手里的化肥袋,抬起幾根觸手,迅速整理著身上漂浮的黑色云霧狀物體,在兩秒內將它整理成一件柔順修長的黑袍,罩住了機械身體。
這一幕看得陸明嘖嘖稱奇——這衣服也太科幻了,好丸。
阿珀肯頭部的花朵有序地開合了兩圈,所有四根機械觸手全部伸出在已經定形的長袍外,微微躬身,仿佛一朵向著陽光彎下腰的向日葵。
它的機械部分發出彬彬有禮的聲音:
“您好,宏偉的、巨大的、高大的、偉大的、壯麗的、美麗的、綺麗的存在。
“我是受銀河議會委派,處理‘太陽族’相關事宜的特使,銀河議會外交專員之一,‘星行者’一族的成員,阿珀肯。
“請問,您是否就是超級種族‘人類’的統治者,至高之君王,‘牢大’?”
陸明沉默了。
陸明的嘴角在抽搐。
陸明的表情要繃不住了。
他在心里瘋狂反駁: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你再說下去我以后可不敢坐飛機了。
在表情管理徹底失控之前,少年轉過頭,看著會議室外的風景,不讓自己難蚌的表情被阿珀肯看見。
“你好。
“我是陸明,免禮。”
他小聲說道:
“圓鋸鳥,激光鳥,這玩意說話一直這么浮夸的嗎?”
一旁的圓鋸鳥優雅地梳理著羽毛:
“不,星行者一族平時不這樣。
“它這是在奉承,而且奉承得很刻意。”
“而且它很緊張,”
蹲在裝阿珀肯的罐子上方的激光鳥表情一樣有點難蚌:
“我能聽見它的體液在黑袍下滴落在罐子里的聲音。
“如果我對星行者種族生理結構的理解沒錯,它都已經嚇尿了。”
“……”
陸明皺眉,轉身看著罐子里很明顯在輕微抖動的愛珀肯:
“雖然發音有點不太準,但你的人話學得很快,不過,咱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浮夸。
“首先,你的身體怎么樣了?能不能從這個罐子里出來?
“第二,你抖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第三,接下來的對話,我們長話短說,只講重點行不行。”
阿珀肯沉默了。
但它依舊在顫抖。
兩秒后后,它忽然抬起一根觸手——那觸手的尖端伸出一根尖刺,猛地扎進了它有機花朵下方的根莖內。
它的身軀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慢慢平靜了下來。
阿珀肯再次行禮,合成音從它的黑袍下傳出:
“我懂了,人類的君王。
“您不喜歡阿諛奉承,傾向于高效理性的交流。
“這樣最好。
“我已經給自己的身軀注入了‘控制劑’,功效至少可以持續到您的星球太陽日落。在那之前,我不會再顫抖了。
“它也能平復我的恐懼和畏縮,和雷翼王交流前,我就給自己打了十劑。
“現在回答您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從這個罐子里出來,我的身體應該……”
話音未落。
激光鳥忽然抬起翅膀,飛速掃了一下罐子的側面——那里有一個明顯的卡扣。
“咣當!”
罐子上瞬間出現四道豎線,向四周垂落。
阿珀肯又一次嚇得抖了一下。
它抬起花朵,畏懼地看了一眼上方的激光鳥,然后輕輕一跳,從罐子里跳了出來。
它的機械身軀下方伸出四只細小的蜘蛛腿一樣的機構,在“滴滴答答”的聲音中,保持著身體的挺拔向陸明橫移數米,最終停在少年身前三米左右。
陸明注意到,阿珀肯不是直接來到他身前的,而是走了一個斜線,站在了陸明的斜前方。
不是哥們,你斜視的?
陸明再次壓住上揚的嘴角——他總覺得這朵半機械半生物的花很有些諧星的天分。
但他隨即意識到了阿珀肯為什么要斜著走路。
因為圓鋸鳥站在陸明一側兩米的位置。
而激光鳥在它自己身后。
那名把它推進來的衛兵,則沉默著站在原地,阿珀肯的斜后方。
三個塞伯坦人不經意間組成了一個包圍圈,把它圍起來了。
而阿珀肯實際上在努力避開這些鋼鐵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