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明皺眉。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影像上的圖像與文字。
乍一看,這些影像是孤立的,其上的塞星文字標注出的,是一個個宜居的星球,一處處明顯被改造過的星系,甚至是一個個巨大的、被荒廢的戴森球結構,一處處星間列車的殘骸,以及大量非塞伯坦制造的太空橋……等等。
這些宇宙中的“地點”雜亂無章,
但在陸明眼中,他們在星空中的位置與坐標,異常清晰——
那不是通過人類語言或塞星文字標注的位置,而是索迪亞克為他發布上一個任務后,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宇宙星圖——
銀網。
破碎之神籠罩萬物的秩序之網,已經將這個宇宙的全貌,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只是,宇宙的拓撲結構過于巨大,僅僅是它在數學層面的縮略圖,其承載的信息,也不是陸明能在日常狀態下完全運行、時刻縮放的,
因此,它被以概念形態,封存于他的思想中,不會像聽覺宮殿一般,時刻出現在他的意識里,
但此刻,這些圖像的情形,與其上的塞星文標識,再次喚醒了他腦中的圖景,并在其中一一對應,形成了精確的位置。
其中最近的,距離太陽系僅有大約三萬光年,
遠的,則遠在拉尼亞凱亞超星系團之外,是塞伯坦人都要依靠探測器才能抵達的位置。
這些位置的共同點,非常明顯——
都曾存在過輝煌、燦爛,遠超人類發展水平的高級文明。
都已經被抹去生機,僅余廢墟。
無需解釋,陸明已經明白了這些圖像代表什么,以及其中透出的,徹骨的寒意。
少年點了點頭,躍出雷翼王的駕駛艙,直接落在長桌上,漫步在圖像間:
“‘文明的空洞’……真是充滿詩意的稱呼。”
“并非詩意,”
獨眼巨人搖了搖頭:
“而是精確。
“內戰之前,鎮天威開啟的大征服,讓塞伯坦人的疆域擴展到半個銀河系之大,
“御天敵的極限功能主義,又讓我們更加強盛——至少表面如此,
“彼時的塞伯坦處于盛世,充滿繼續對外征服的野心,
“以及對那些連我們都無法抵達的,遙遠區域的好奇。
“就像你們人類的舊時代,
“即使被重力束縛在大地上,你們的數學家、物理學家、天文學家,依舊把目光投向他們終其一生也無法踏足的、遙遠的星海中,計算著中子星的衰變周期,觀測著黑洞的作用范圍,
“我們也一樣,
“我們也會把目光,投向當時的科技水平無法企及的遙遠距離——因為能企及的區域,皆已征服,
“而太空橋的修建距離,終究是有極限的,太空橋的跳躍范圍,也并非無窮無盡。
“如果沒有內戰,或許大科學院能突破物理學的限制,將太空橋直接橋接到宇宙中的黑洞上,將其遠程改寫為可控蟲洞,
“屆時,無需航行,我們就能將塞伯坦的力量,投射到宇宙中的任何地方。
“然而,內戰終究發生——它是塞伯坦這一紀文明無法回避的內生矛盾的產物,不可避免,
“而我們的文明,也倒退成了現在的模樣,”
震蕩波的聲音破天荒帶上了一絲沉郁,這讓陸明進一步聯想到了松動的具五刑。
獨眼巨人沉默了兩秒,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