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你曾經的經歷,一定是我難以想象的,因為你似乎總能直指問題的關鍵。
“之前你還說過:人類是被‘弱小’界定的族類,
“這一點同樣重要。
“這兩者之間的關聯,就是解開真相的鑰匙。”
(陸明:“啊?……這之間能有啥關聯……”(小聲))
(雷翼王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震蕩波繼續說道:
“實際上,與一個能夠無視歲月與距離,隨意毀滅任何文明的存在相比,
“宇宙中的其他種族,都在共享這種‘弱小’。
“阿珀肯曾強調,銀河議會的重要準入門檻之一,就是一個文明或種族,有‘逆熵’的自覺。
“連銀河議會成員族最大的假想敵——我們,塞伯坦人,也在事實上與他們共享這一自覺,
“這種‘生命的本質就是抗衡熵增’的自覺,正是文明級別的絕對理性,
“是一個種族能屹立于星海的根本條件。
“寰宇之中,無論敵友,我們這些種族,都是向‘熵’這頭怪獸發起挑戰的西西弗斯,
“面對熵海,我們也都同樣弱小。
“這種不必言明的共識,是我們彼此殺伐、爭奪資源的深層邏輯,
“也是我們不同皮囊、不同文明形式下的共同點。
“但,假如,有這么一個種族,
“或出于先發優勢,或由于得到更強者的衣缽,讓他們,比宇宙中其他所有文明,都要強大上一個,甚至數個層次,
“且這種層次差異幾乎是絕對的,
“那么,他們,與銀河系中其他文明,便不再共享這種‘弱小’。
“他們追求的,便會是一種永恒的保守——
“絕對統治。
“一種遠超人類理解,甚至遠超塞伯坦人文明經驗,更遠超銀河議會成員族想象的統治形式。
“這是一種與其他種族截然不同的道德規范與哲學立論,
“它必然是自洽的——但僅限于以‘讓該種族得以永保優勢’為目的的自洽。”
陸明沉默許久。
他并非真正的“文盲”,相反,雖然無法與斯克蘭頓、安娜.朗那種怪物相比,但他的思辨能力早已遠超常人。
因此,他懂了。
少年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緩了緩神,喃喃自語:
“……‘絕對統治’。
“一種真正意義上的主宰,
“主宰一切,主宰宇宙,甚至主宰不朽,
“但與所有‘逆熵文明’所理解的統治截然不同。
“他們統治的,主宰的,是某種……道路,文明發展的道路。
“是‘有其他種族能超越我們’的可能性,
“甚至,是發生這種可能的數學概率!
“當一個種族,對宇宙中的其他存在甚至沒有了物質與能量的需要,
“那么他們,便會將自身存續置于世間萬物、甚至宇宙本身之上,再基于此重構一切道德,重構一切哲學,無視一切自然規律,蔑視自身之外的所有法則……
“這與正常文明理解的‘存續’完全不是一回事……這個‘統治哲學’,沒有任何受迫性,
“不會是什么‘由于我族面臨危機,需要如何如何’……
“而是,‘由于我族無比強大,強大到可以將宇宙中其他的一切視為草芥,于是可以如此’,
“且由于該種族的技術能力,他們完全實踐了這一點……
“并獲得成功……”
震蕩波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
“我推測,在數十億年前的某個時間點,這個種族,通過某種技術手段——根據你提供的情報,與‘光’有關——實現了類似‘飛升’的全族揚升,
“由此,得到了他們唯一還有所渴望的,還沒有得到的東西:
“永恒的,不可被挑戰的強大——至少當時他們是這么認為的。
“他們是未曾發生內戰的塞伯坦人,
“他們是未曾滅絕的至尊者,
“他們是博派至高議會的終極形態,
“是我的陛下獲得內戰勝利后,繼續縱橫星海的那個結局。
“他們是最先抵達終點的‘逆熵者’,是率先登上這個宇宙神位后,熄滅其他種族的一切希望的強權者。
“他們將‘逆熵’這條路,走到了盡頭,
“通過背叛生命存續的基本道德共識,貫徹了對自己種族的絕對利己,
“并得到了最徹底的不朽——
“成為了熵本身。
“然后轉過頭,
“吞噬萬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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