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的新近糧餉,已在昨日途中,被石中老怪劫走!軍情重大,我為免士氣浮動,就隱瞞此事,只說手續問題,要你們延緩領取糧餉。”
“你卻污蔑我說我刁難你!”
“我趙熙做事向來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什么時候為難你了?”
“你毆打我,不把我這個監軍、王都的使者放在眼里,你想做什么?你想造反不成?!”
穆蘭面色蒼白,猛地轉身,目光如箭,死死盯著趙熙。
她身后的士卒們哪里料到會有這一出,一個個神色都迷茫起來。
趙熙一臉被冤枉的神情,但穆蘭卻可以從他的目光中,察覺到后者得意、陰狠、幸災樂禍的強烈情緒。
翠竹樓上,雙凈看到想要的進展,不由浮出微笑,端起杯盞,開始喝茶。
寧拙也和雙凈一樣,動用神識,探查到了事情的發展。
“石中老怪襲擊了運糧隊?伏擊戰之后,我方必然會派遣強者,四處搜查。他竟然如此膽大,還沒有走?!”寧拙詢問雙凈。
雙凈露出義憤填膺的神色:“石中老怪手段了得一手土行術沒有遁法的征兆,又快又隱秘。不過好在,這一次運糧隊的損失并不大。”
寧拙沉默。
他的確是要謀劃穆蘭不假,但這可不是他的手筆!
“為了圖謀上將軍府的位置,兩注國的這幫高層竟然出手伏擊了自家的運糧隊。”
“沒想到,兩注國內的政斗程度竟然如此激烈!”
“雙凈這一次宴請我,讓我目睹穆蘭的現狀,是想以此來敲打我?”
“所謂軟硬皆施,便是如此了。呵呵。”
寧拙心頭冷笑。
果然,下一刻,雙凈飽含深意地說道:“我國的穆老將軍已經臥病在床多年了。曾經的他,乃是我國的軍中支柱,率領紅花營,橫掃戰場,平北方妖患,鎮西鎮敵酋,掃東方魔氛,蕩南嶺諸蠻,可謂戰功赫赫。”
“英雄遲暮,便是如此了。”
“他唯一的后人穆蘭,確實志大才疏的,區區金丹修為,如何能撐得起上將軍府呢?”
雙凈說到這里,長嘆一聲:“我兩注國乃是小國,因此每一份國力,都要珍惜。”
“上將軍府占用了太多國力,卻貢獻極少。”
“為國家謀劃,當請穆蘭退位讓賢,才是正理。”
“只是國君仁厚,不忍動手。我等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當要為國君分憂了。”
“希望這一次,穆蘭將軍能知情識趣、急流勇退啊。”
寧拙沉默不語。
雙凈接著道:“時局易變,強弱兜轉,乃是人世間的常情。”
“依我所見,如寧軍師這等少年才俊才是未來,才是希望。”
“類似棲枝鳥,只要識得好樹,便能有大成就。類似三將營這等小樹,紅花營這等病樹,要是耽誤了寧軍師你的成就,那就太讓人可惜了啊。”
“寧軍師以為如何?”
寧拙搖頭,凝視雙凈,緩緩起身。
他先拱手一禮,旋即道:“雙凈大人,臣愚忠誠,知國事重,心系君主。然君之心意,豈可由旁人揣測?所謂忠臣,必當直言進諫,而非暗地籌謀,背后操控。夫為國盡忠,豈可隨意妄為,圖謀他人?若國君未有明示,何敢私行其事?若我等妄自揣度,豈非誤國誤己?”
寧拙滿臉嚴肅,一聲正氣:“爾欲‘退位讓賢’,非吾所能共謀。忠誠臣子唯當忠君,輔佐其治,豈能擅自決定國事?”
“道不同,不相謀。請恕晚輩無福,擔任大人的家臣,寧拙就此告辭!”
說完,寧拙拂袖而走,噔噔噔地順著階梯,下了樓。
雙凈愣在原處,一直看到寧拙走上街道,頭也不回地沒入人群,他這才輕笑一聲。
“以為是大族出身,該懂得權謀之道。”
“沒想,竟是一個小年輕。”
“嗯……寧拙不過是十六歲,胸懷熱血,倒也合情合理。或許寧家允他出來游歷,正是要教育此子,令他識得世道和人心?”
“呵呵,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