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鄉里盧書記和高明德出面,召集由企管會、食品廠中層以上干部參加的座談會,會議在鄉政府大會議室舉行,按照會議議程,張副鄉長先站起來,給大家作了一番自我批評,無非是一些自己工作沒有做好,給鄉黨委、鄉政府臉上抹了黑。
食品廠廠長匯報了廠里的財務運行情況,全廠目前虧損八十多萬元,欠農行和信用社貸款例合計六十余萬元,已經有半年沒有發工資了,其中夫妻雙方在廠里的雙職工就有二十二人,這次上訪主要就是這二十多人組織的。
于是,有人站起來說,對這些組織者一定要嚴懲,一定要收拾,讓他們長點記性。
聽大家講到這里,夏文博站起來,打斷了這些人的講話,說:“我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想聽誰組織的,怎么處罰他們的,我個人覺得,誰組織都是一樣,他們沒有錯,錯在我們身為國家干部、人民的公仆沒有辦法讓大家有一碗飯吃,這就是我們的過錯和悲哀。”
這個話一講,讓高明德和張副鄉長的臉上都有點難看,要說起來,食品廠的最直接和主要領導,就是他們兩個人。
“夏鄉長,你不要光說套話,有沒有實際的方案?”
高明德冷冷的撂了一句。
夏文博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繼續接著介紹了縣城幾個工廠的實際情況:縣竹器廠的改革辦法就是搞的股份制,每個工人入股一萬元元,目前生產經營火紅,上半年已經實現了開門紅;手工藝品廠是一個資不抵債的企業,采用的辦法是連同工人一起賣給一個福建省的老板,養老保險金也由廠家每月支付給縣保險局;縣石材廠進行的是股份制改革,由采礦廠、運料場等幾個大小廠各入股十萬元成立的石材總公司,現在也很有起色。
夏文博講完,會場上有點冷場,對這些重大的改革,誰都不好表態,特別是盧書記和高明德在場,他們不說話,你別人好說什么!
萬子昌給夏文博遞了一句話:“那夏鄉長你認為職工現在是什么心態!”
“工人們現在有兩種心態:第一種情況是,把廠子賣給別人,讓別人管理,職工一次性賣斷,退還入股股金和養老金;第二種情況是,要求鄉里發工資,并注入流動資金繼續生產,這是主流意見。”
“奧,那你傾向于那種方案!”盧書記問了一句。
夏文博心里想,你這不是給我弄火坑嗎,這樣的大事情,我說了算個屁啊,反而引起大家的攻擊。
“盧書記,這事情不是小事,得你們主要領導有個思路,我們才好跟上!”
盧書記一拍額頭,連說:“對對,高鄉長,你怎么看!”
高明德也不敢承擔這樣的責任,遲疑著,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這兩種想法都有難度啊,大家好好商議,好好商議!”
盧書記再問張副鄉長,張副鄉長也是模棱兩可的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一下,會議也就陷入了僵局,上面的領導不表態,下面企管會,廠里的這些小頭目更是不敢亂說話了,最后開了一兩個小時,也沒有得出一個準確的方案來。
夏文博起初一直在忍著,本來他分管農業的,工業企業上面的事情他就不好插話,今天要不是他從縣里接回的職工,這樣的會議他都未必來參加,可是眼見的就這樣的一個小事,包括盧書記在內的鄉領導們,都相互推諉,東拉西扯,不拿出一個恰當的方案,這會開著還有個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