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壓抑過來,鏢隊僅有的幾盞燈籠散發出幽幽的詭異紅光,只能照見附近不到兩米的范圍。
一條荒頹的土路,凹凸著一些干硬的土圪垯或者石塊,路旁隱約能看見些死樹和茅草農舍,還有水井、磨盤的輪廓。
這支死氣沉沉的鏢隊,似乎正行進在一座荒無人煙的鬼村里,途中只有車軸發出的像是呻吟般的‘吱呀’聲,車輪滾過凹凸不平的土路發出的響動,
只有四名鬼鏢師提著紅燈籠,走在兩邊發出的僵硬又沉悶的腳步,還有兩匹馬釘了鐵掌的馬蹄踩在干硬的土塊上的咯噠響,其余皆是一片死寂。
越來越壓抑的黑暗中連一絲風都沒有,江蟬站在第一架鏢車的左邊,身體緊貼著板車中間碼起來的棺材。
正當他心頭越發警惕這支鏢隊是要去往什么地方時,耳邊卻接連響起了蘇小芹和魏生祿的求救聲……
有著兩次陰墟逃生的經歷,他對這種把戲早已經司空見慣,直接漠然著臉絲毫不去理會,可就在這時,后面那架鏢車上卻突然響起了武燦無比激動的叫喊聲……
“小五…別過去!”
“我馬上就來救你們!”
“不要動…!!”
急促的幾句嘶喊打破死寂,江蟬立馬聽到了跳下鏢車的聲音,他急忙想要出聲提醒,可正當他想扭頭看去的一剎那,他卻猛地發現身旁的凌清璇和姜紅棉兩人都不見了……
“人呢?!”江蟬心頭大驚。隨著凹凸不平的土路緩緩顛簸著的鏢車上,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他旁邊兩口漆黑的棺材沉悶死寂,在上面還碼著那口朱紅囍棺。
陳港閉著眼睛面帶笑容蓮坐其中,在鬼鏢師的紅燈籠幽幽的映照下渾身色澤如赤銅,看上去越發的詭異……
也就是江蟬這一愣的工夫,武燦撕心裂肺的咆哮聲迅速消失,像是被飛快的甩在了鏢隊后頭,可是…這陰鏢隊行進的速度吱呀呀的、跟老太婆走路沒什么區別。
“所以…剛才那聲音究竟是武燦發出的,還是鬼在扮演他?”江蟬心中驚疑不定,渾身緊繃著不敢輕舉妄動。
武燦的聲音消失后,這支死氣沉沉的陰鏢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車輪子行進在土路上發出的骨碌動靜。
四名鬼鏢師僵硬的腳步、和馬蹄踩在土疙瘩上的沉悶聲響,在濃重的黑暗中一成不變,卻是越發顯得壓抑讓人不安。
“凌清璇和姜紅棉兩人是什么時候不見的?我竟然沒有半點察覺…楊小滿和方臘八她們還在后面那架鏢車上嗎?”
種種疑惑在腦中飛快閃過,江蟬強壓住回頭去看或者開口打破死寂的想法,他的心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旦自己做出某種舉動打破了現在的死寂狀態,立刻就會引發不可預估的恐怖變化。
“該死的鬼東西!它給我的方法不全!隱瞞了很重要的信息!”
正當江蟬咬緊了后槽牙準備將鬼聘書取出來時,前方壓抑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嘩嘩聲響,聽上去像是鐵鏈拖在土路上發出的動靜……
他立刻打消了取出鬼聘書的沖動,趕忙抬眼朝著前方看去,偏偏這時…鏢隊停下了,燈籠也隨即滅掉。
陰鏢車隊前面那兩盞‘走陰’燈籠率先熄滅,接著是四名鬼鏢師手中的‘鏢’字燈籠也相繼滅掉,紅幽幽的光全部消失,壓抑的黑暗瞬間從四面八方撲了上來。
骨碌滾動的車輪子吱呀停住,鬼鏢師僵硬的腳步和馬蹄沉悶的咯噠聲,通通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前方那個鐵鏈拖行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輕清晰,其中還混雜著一陣奇怪的腳步聲,一股冰冷的尸臭味逐漸的接近過來,越來越濃,越來越寒冷。
驚駭之中,江蟬立刻開啟了真王之眼看去…只見一條凹凸不平的土路、的確是穿過一座鬼村當中。
死氣沉沉的村子里游蕩著一個個弓著腰背、垂著腦袋和手臂的陰魂,每一個身上都散發出陰冷悚怖的氣息。
它們有的褲腿挽起來手里拿著鐮刀,有的頭發披散著垂下去把面部完全遮住,有的用力攪拌著一鍋散發著怪香的湯。
還有的鬼一看就不是在這個村子里生活的,江蟬匆促掃眼看去,發現這些鬼魂男女老少穿搭各不相同,甚至有些都不是一個年代,“難道這些全都是走陰時被留在這地方的替死鬼??”
除此之外,江蟬還發現一個不尋常之處,“沒有一只鬼游蕩到路上來,它們最多也只是湊近路邊,好像這條土路對于它們有著什么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