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聲音很輕,像拂過夜色的微風,在黑暗中平靜得泛不起一絲漣漪。
啪嗒…江蟬按亮了燈。
冷白的光線瞬間填滿房間,映出端坐的身影…蕭燼。他手持那支溫潤的墨綠長蕭,雙眼蒙著那條標志性的暗紅綢帶,不知已在凳子上枯坐了多久,仿佛一尊沉入夜色的雕像。
江蟬臉上連一絲詫異也無,他徑直走到桌邊,干脆利落的擰開一瓶礦泉水,頭也沒回的問,“拿到了?”
蕭燼同樣省略了寒暄與追問。他沒有問江蟬深夜的行蹤,只是順著對方的話回答,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龐光被斬鬼局帶走了。具體方法沒來得及說。不過…團戰上場前,他聯系過我一次,給過一個回復……”
“他說的什么?”江蟬轉過身,目光如冰錐般釘在了蕭燼被紅綢覆蓋的臉上。
“二十四衙官。”
蕭燼吐出這五個字,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冷不丁在江蟬心湖砸開一圈圈水紋,他喝水的動作驟然僵住。
“你說什么?”
——
時間撥回交流賽前夜。
江蟬剛從王猛那里得到一個沉重的提醒,小心隊伍里可能有人反水。他回到自己房間,門剛關上,黑暗的走廊深處便響起一聲極其細微的、連聲控燈都未驚動的鎖舌滑動聲。
緊接著,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的門前。氣息平穩,步履無聲。
保持著高度警惕的江蟬霍然拉開門。
門外,蕭燼靜靜站著,臉上是慣常的溫和平靜,仿佛只是來串個門。
“有事?”江蟬倚著門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進去說。”蕭燼的聲音很輕。
門在身后合攏…咔噠。
蕭燼沒有多余的客套,徑直走到桌邊,從袖中取出一小包用油紙裹著的、散發著詭異緋色微光的粉末,將之輕輕放在桌面上,動作從容,開門見山,“龐光來找過我。讓我把這個,放進南江隊的飲食里。”
江蟬眉峰微挑,一絲冷冽的詫異掠過眼底:“我以為他們會找羅山,居然是你?”
“你都能想到羅山有叛變的可能,”蕭燼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語氣依舊溫和,“他們再找羅山,豈非自投羅網?相反,連你都沒想到他們會找我,這恰恰證明…他們的選擇很精準。”他抬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簫身。
“有道理。”江蟬眼神微動,認可了這個邏輯。他上前一步,拿起那包粉末,對著燈光仔細審視,緋色的微光在他冷峻的瞳孔中跳躍,“這是什么?”
“不知。”蕭燼回答得坦然,“我嘗了一點。它在不知不覺中…放大了我對巧兒的思念。”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陷入回憶的恍惚,隨即又恢復清明,
“我后知后覺才察覺異樣。我推測,這應是一種能快速且隱秘影響情緒的藥粉,本身無毒。反推過去,乾羅隊里,恐怕有人能借由情緒或執念…進行精神層面的操控。”蕭燼的分析條理清晰,溫和的表面下是敏銳的洞察。
江蟬的視線緊緊鎖住手中那包散發著詭異光芒的粉末,“龐光還讓你做什么?”
“就這一件事。但特別叮囑,要避免被你服用。”蕭燼補充道。
“呵,”江蟬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寒意森然,“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踩著我的禁忌血棺上位…自卑又自大。其他呢?沒讓你在賽場上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