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現在的村子…才是它真正的原貌?!”
江蟬心頭駭然,窮盡【真王之眼】的視線穿透濃霧望去,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更加破敗、仿佛荒廢了數十年的殘垣斷壁,在濃霧與黑水中若隱若現。
一些僵硬的、麻木的鬼村民身影,在遠處的水與霧中緩慢游蕩,有的手持農具,有的身體殘缺…如同一個個溺斃的水鬼,從地獄的閘門中爬了出來…
更遠的地方,即便是【真王之眼】的視線,也被那粘稠的藍黑色鬼霧吞噬,仿佛無底的深淵、無法洞視!
“蘇學姐…”江蟬想提醒蘇晴什么,然而轉頭卻見…身旁早已是空無一人!
包括他剛才立足的農舍屋頂也消失不見,周圍是黑沉沉的水域和幾叢衰敗的蘆葦,冰冷的黑水大致淹沒到他的小腿。
藍黑色的濃霧無聲翻滾,整座陰墟,在這一刻,把江蟬徹底的孤立在這片…驟然變得陌生而又恐怖莫名的鬼村水域之中!
他試著邁步…腳下不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冰冷滑膩的淤泥和刺骨的寒意,每一次抬腳都帶起嘩啦的沉悶水聲,在死寂的濃霧中顯得格外清晰。
嘩…嘩…。
江蟬握緊了手中的金色戰刀,刀身躥起墨綠色的鬼火,在濃霧中幽幽燃燒,是這片沉黑水域中唯一的光源。
他迫使著自己冷靜下來,改變方向,朝著記憶中鬼宅的大致方位跋涉行進…那是行動組約定的匯合點。
只要蘇晴、譚靜還有周莽還活著,只要他們能擺脫困境,一定會去那里。
然而,這座陰墟異變后,張開的水域鬼村,徹底顛覆了先前的布局……
江蟬循著記憶中的方向前行,腳下早已不是熟悉的土路,而是深一腳淺一腳、遍布淤泥和水草的陌生淺灘。
沿途出現的建筑,無一不是前所未有的破敗荒涼…
有腐朽到只剩骨架的房梁浸泡在黑水中,有坍塌的土墻爬滿了濕滑的青苔,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髏的眼窩,間或還能看到一兩盞零星的燈籠,掛在荒涼的農舍骨架上面,在濃霧中暈開昏黃的一團,又在黑沉沉的水中倒影出一抹死寂的光暈。
這里,儼然成了一座徹底被活人遺忘的水中鬼村,只有荒涼、破敗、腐朽和死寂。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前方濃霧中,一座殘缺的石像輪廓漸漸清晰。
它半截身子浸泡在黑水里,視覺看上去,比之前遇到的石像矮小許多。
江蟬走近,金刀上的綠焰驅散黑暗,森森照出石像的頭顱微微仰起,嘴巴被雕刻得極其夸張地大張著,而它口中本該是舌頭的位置,只剩下一個被粗暴截斷的、邊緣參差的斷茬。
它張著嘴,仿佛是在發出無聲地哭喊,表情扭曲痛苦,又像是正在受刑!
石像前方不遠處,一座破敗的木質建筑,歪斜在濃稠的鬼霧中…與其說它是裁縫鋪,不如說是一處舌頭的墳場!
房前屋后,乃至院子外面幾棵早已枯死的歪脖子樹上,密密麻麻地拉扯著一條條繩索!
每一條繩索上,都如同晾曬咸魚般,掛滿了一片片暗紫烏黑、質地如同風干的皮革般的舌頭!
所有的舌頭無一例外,垂下來的一端都被從中剪開,形成分叉的“v”字形,上端用一種扎眼的紅色縫線,粗糙地縫合固定著。
江蟬赤金色的視線粗略繞過,怕是有上千片這樣的舌頭…全都死氣沉沉的掛在一條條繩索上,陰沉沉的風吹著鬼霧卷過,一片片舌頭微微晃動著,像是無數條分叉的毒蛇在吐信,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一股濃烈的尸臭味,和難以形容的腐爛味道,混合著水腥味撲面而來。
江蟬持刀,毫不猶豫踏入這座“懸舌林”。
“鬼菩薩第四塊碎片…在這里么?”
嘩…嘩…腳下黑水冰冷,每一步都踩在滑膩的淤泥中,而上方高低懸掛的舌頭,幾乎擦著他的頭頂和肩膀晃動,那些暗紫發烏的色澤和分叉的舌尖,在墨綠色鬼火的映照下更顯邪異。
踏入院門,院子西角有棵死掉的粗壯槐樹,院中懸掛的一片片舌頭比外面更長,有的好似還是新鮮的,血沫混著涎水滴落。
跨步穿過令人作嘔的前院,江蟬終于看到了鋪子的主屋…一個佝僂得如同蝦米的身影,正坐在門口,坐在鋪子敞開的門檻內,借著門外微弱的天光,做著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