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極其沉重地轉過身,隔著翻涌的灰綠色鬼霧,望向那座死寂、荒頹、如同巨大墳墓般的蘆崗村。目光仿佛要穿透那些歪斜的房屋,找出那個潛藏至深、玩弄他們于股掌之間的陰影……
“操啊…”周莽的咒罵顯得蒼白無力,充滿了一種壓抑又無力的憤怒,而這種壓抑的氣氛,正在悄然蔓延。
濕沉沉的風,貼著無邊無際的漆黑水域吹來,卷動著灰綠色的鬼霧,土路兩邊的引魂幡簌簌舞動,無數泛黃的紙錢,從霧中無力地飄落下來。
一種冰冷的絕望氣息,如同這無邊的鬼霧,在每個人心頭滋生、擴散。
千辛萬苦,死里逃生。
好不容易從“夜游神”的陰墟中逃出來,可現實卻像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將他們再次打入更深的困境。
江蟬的心也漸漸沉到了谷底。
解決夜游神,他幾乎已傾盡所有…囍燭燃盡,冥燭耗光,青花瓷缸碎裂,替身人偶用掉,連“血尊地藏”都因透支而陷入沉睡,他這還是借助了陰廟的力量才完成了那絕殺。
如今,面對一只潛藏更深、手段可能更為詭異莫測的鬼…他拿什么去斗?
而這只鬼,在蘆崗村整個事件中又充當著什么角色?
剛弄清楚的整個事件脈絡,恍惚又蒙上了一層后知后覺的迷霧。
真相…真如前面所揭露的那樣嗎?
濕冷的風,
帶著水腥和腐爛蘆葦的氣息,刮過每個人的臉龐。
灰綠色的鬼霧,在枯萎的蘆葦叢中飄蕩,發出沙沙的哀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四人。
“媽的!媽的!”
周莽焦躁地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再次狠狠一腳踹在路碑上,泥點濺到了譚靜的身上,他也渾然不覺…
“全都干瞪眼等死嗎?操!老子身上帶的尸羅香最多只能撐一個小時了!”
“江蟬!你他媽別裝死!你不是能把夜游神那老鬼都干死嗎?!這只鬼你能對付不了?有什么手段你他媽倒是拿出來啊!”
江蟬漠然地看過去一眼,那眼神冰冷得讓周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他沒有理會周莽的狂吠,忽然轉身,大步朝著村子的方向返回,只留下一句簡短卻不容置疑的話,
“你,跟我回去。”
周莽一愣,隨即臉上又涌起一種…被輕視,和被戲耍的怒意,“回去?回去送死嗎?你他媽是不是…”
“你不是要出去的方法嗎?”江蟬頭也不回,聲音穿過霧氣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我有辦法。但我跟夜游神對戰消耗太大,需要一個人幫忙。”
蘇晴和譚靜聞言,幾乎同時上前,“我們一起去!”
“不用。”江蟬腳步未停,聲音斬釘截鐵,“你們倆傷勢不輕,在這里等著。很快。”
他有意強調了“一個人就夠”和“很快”,以及“消耗太大”等幾個信息。
周莽眼珠急轉,看著江蟬毫不猶豫踏向村道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擔憂,還想追上去的蘇晴和譚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