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航感覺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正在干一件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蠢事。
根據方幻投資傳達的“天字第一號”指令——
“對于蘇皓總監的任何決策,無需理解,堅決執行”,
他把公司所有的現金流都抽干了,全部換成了這堆沒人要的船用燃料油。
兩千二百萬桶啊!
一艘超大型集裝箱船,一天消耗的燃料油大概是一千五百桶。
這意味著,光是這批油,就夠一艘船跑上整整五十年!
就算公司有十艘這樣的巨輪,也夠燒上五年!
這數量,簡直堪稱恐怖。
“我敢打賭,現在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家公司,會花六十億買這么多燃料油的。”
“托他的福,咱們公司未來好多年大概是不用愁沒油燒。
可問題是,咱們現在連活兒都接不到,船都快在碼頭生銹了!
這堆油,都不知道要在倉庫里放到何年何月呢。”
“而且油價還在一天一個價地往下跌…咱們這操作,簡直就是坐在家里‘創造虧損’啊!”
“公司賬上現在就剩點底子了,業務又全被搶光。
再這么下去,就跟當年破產的那個‘夏華海運’一模一樣,除了債務越滾越多,什么都剩不下!”
員工們的竊竊私語和質疑的眼神,像針一樣扎在杜遠航的背上。
在他們看來,這位新上任的總經理,對上面那個離譜的命令,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這么盲目地執行,腦子八成也是被門給擠了。
就這么渾渾噩噩地,杜遠航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枯坐到了下班時間。
他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感覺自己像個被掏空了靈魂的木偶。
上任這幾天,他干了什么?
什么都沒干,除了買油,還是他媽的買油!
他也想努力去拉業務,可市場太卷了,所有的訂單,都被國際上那些打價格戰打到血流成河的同行給搶走了。
偏偏就在這青黃不接的節骨眼上,他還親手把公司最后的活命錢,全部敗光了。
賣掉債券換來的五十億,加上公司賬上僅有的十億,一分不剩,全都換成了一堆不斷貶值的燃料油。
那個叫蘇皓的總監,他到底為什么要下這種命令…?
“杜總!!!”
就在這時,副總像一頭被火燒了屁股的公牛,“哐當”一聲撞開辦公室大門,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老張?…干什么玩意兒?毛毛躁躁的?”
“抱歉!杜總,可是,現在出大事了!”
“到底怎么了?天塌下來了?”
“剛剛…剛剛歐佩克發布了緊急聲明,他們說,為了提振油價,決定…實施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減產!”
聽到這話,杜遠航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有點想笑。
減產?
老套路了,以前又不是沒搞過,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頂多讓油價象征性地往上蹦跶一下。
“不!杜總!這次完全不一樣!”
副總激動得滿臉通紅,唾沫橫飛,
“這次的減產力度,前所未有!
歐佩克的官方目標是,要把原油價格直接拉升到六十美元一桶!”
“…你說什么?!”
這一下,杜遠航是真的驚到了。
不,這已經不是“驚到”可以形容的了,簡直是五雷轟頂。
他“蹭”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雙眼瞪得像銅鈴。
“六十美元!?現在才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