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宸人一走,思妄就慢吞吞地走向石板,然后毫無形象地趴下,費勁地轉了個身,默默盯著頭頂的灰色石板。
他眼圈烏黑,眼皮發腫,躺下去時精神混沌,人疲倦的厲害,只想閉上眼睡覺。
但他沒有閉眼,只死死看著墻板,看得雙眼布滿血絲,酸澀疼痛,也不肯眨一下眼睛。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忍不住開始想,這一切到底有多荒謬,有多可恨。
如果沒有那個師妹,他就不會被這群瘋子折磨,也不會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里被人侵犯折辱,他明明該和往昔一樣,躺在神殿里最舒服的軟墊上,吃著最珍貴的丹藥,懶洋洋地聽著戲曲才對。
就因為那個該死的師妹,他遭了多少罪……
可笑的是,現在他必須倚仗這個師妹,要是沒有她,或許他已經連命都沒了。
思妄的手慢慢撫上肚皮,腹部下方的丹田里儲存的靈氣早就空空蕩蕩,他苦苦修煉了幾十年才到鑄神初期,現在倒好,全被肚子里那可惡的元神給奪占了。
思妄不禁冷笑,他白白修煉了這么久,到頭來竟都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現在的他只需等待十月過后,順順利利生下那個師妹,而他的死期也就來了。
思妄手指緩緩收緊,緊緊抓著腹部,恨不得就這樣捏死肚子里那個元神,但又怕疼怕得手抖。
思妄咬牙狠心一抓,腹部被手抓出了血,而那丹田內隱藏的元神似乎感覺到危險,瞬間爆發出靈力,思妄猝不及防,猛吐出一口鮮血來,渾身經脈被靈力四處沖撞,疼得他蜷縮在石板上滾來滾去,痛苦哀嚎著。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不知慘叫了多少聲,體內恐怖的靈力總算安定下來,回到了元神周圍,思妄已經累得滿身是汗,恍惚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好似被活生生剝了層皮,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手指哆嗦,不敢再招惹肚子里那元神,只緊緊扣著石板,聲音顫栗:“你……你能感覺到我?”
腹部沒有動靜,思妄卻不敢輕舉妄動,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眼圈發紅,顯然被嚇得不輕。
饒是誰肚子里突然多了個活物還突然躁動,不被嚇死都得少半條命。
思妄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見肚子里還是沒有動靜,仿佛之前那些躁動只是警告,他輕輕松了口氣,一只手護著腹部,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墻角。
他盯著自己光裸的小腿,屁股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可不算舒服,他又墊了些稻草,這才坐在稻草上,抱著膝蓋,歪頭閉眼堪堪睡去。
他不敢像之前那樣躺在石板上,要是哪個變態突然進來捅他一刀,他連躲都躲不了。
“千萬……別再來人了………”
睡意朦朧間,他喃喃念著。
——
“啪嗒——”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筆墨滴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圈圈黑色的痕跡。
“先生今日早課怎么屢屢走神啊。”穿著白衣青衫的女生束起長發,拿著典籍擋住臉,與身側的男子悄悄耳語。
男子正在看書,聽到此話微愣,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先生,才小聲回復道:“誰知道啊,先生今早連書都拿反了,還是被人提醒才反應過來呢。”
“嘶……先生以前可不這樣啊,今日這么反常……莫不是發生了什么?”
女子十五六歲的模樣,聲音清脆,此時刻意壓低,清香氣息襲來,男子臉色微紅,尷尬地道:“先生的事那是我們學生能談論的,好了快聽課吧,先生要開始提問了。”
剛一說完,臺上戒尺微響,室內的幾位學生趕緊合上典籍,挺背看向他們的先生。
然而先生卻沒有動靜,手握著戒尺,輕敲著桌板,明明左手拿著卷軸,視線卻不在上方停留,仿佛在透過卷軸看著什么,連室外弱風吹散發絲也無動于衷。
長室內詭異地靜默了一盞茶時間。
“先生?”
終的,那剛在小聲談話的女子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