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聽罷眉心輕輕皺了皺。
他不怕安山知道他突襲了朵顏王庭并將所有繳獲都運走的事兒,畢竟安山并沒有給鎮東軍撥付過哪怕一兩銀子的軍餉,既如此,他將自己繳獲來的物資運走又有什么問題?
這要是放在百年前,外出征戰,繳獲中的大部分都要上繳給主帥,再由主帥將其上繳朝廷,但如今安山自己的繳獲都不曾上繳朝廷,又如何腆著臉要求自己上繳?
他不怕安山在這事兒上對自己問責,他擔心的是,那幾個人將自己炸死杜微的事兒說給安山,安山會以此為題向自己發難。
若真如此,說不得兩人之間就得撕破臉皮了。
哎,當是事態太過緊急,沒來得及處理那幾個逃跑的人,若將人都殺了,又何至于為這事心煩呢。
邵旭見他臉色不對,問道:“將軍可有何顧慮?”
李凌云嘆口氣,說道:“我讓那木炸死了杜微,當時有些人逃走了,小武看到的那幾人就是逃走的人當中的一部分。”
兩人聞言皆變了臉色。
杜微的官職雖然不大,但他是安山派來支援燕嶺關的,李凌云將他炸死,跟殺了一方使節沒什么區別,這不是小事情。
恰好他們此行繳獲頗豐,哪怕為了這些物資,安山也會借題發揮。
邵旭沉聲道:“將軍,我這就去燕嶺關將那一千將士帶回來,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才剛回來,好好休息休息吧,待會兒換個人去即可,但要切記,不能在那里留下任何一顆手榴彈。”
“卑職明白。”邵旭抱拳應是。
李凌云朝趙文武說道:“這兩天讓人多買些硫磺和硝石回來。”若事情真到了不可調和的那一步,他們和安山之間怕是要打上一場。
不過他覺得安山不會在這事兒上大做文章或者向自己出兵。
他頂多就是派人過來斥責自己一番。
至于原因嘛也很簡單,他手上有讓安山忌憚的東西。
當初渤國五萬大軍圍城,他僅憑四千人便抵擋住了對方的進攻,憑的是什么?不就是他手上的黑火藥嘛。
這事兒安山是知道的,雖然他當時以此物是從別人手上買的為借口拒絕了安山索要黑火藥的配方,但如今杜微被黑火藥炸死,安山再怎么遲鈍也會明白,那玩意兒就是自己造的。
自己能用它擋下五萬渤國人,能用它擋下三萬契丹人,那也能用它擋下七萬盧龍軍和長隆軍。
更何況,現在兩軍加起來怕是已經不到七萬人了。
他也不擔心李凌云將自己罷官。
別的不說,單說對守捉城的掌控,他還是有信心的,安山想換了自己,這些鎮東軍的將士第一個不答應。
沒有誰能像他一樣給予他們如此豐厚的待遇,誰家當兵一年能掙上百兩銀子的?誰家當兵不為吃喝發愁的?誰家的軍屬能像鎮東軍軍屬一樣,一個月掙幾兩銀子的?
也許個別的會有,但人數絕沒有他這里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