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政府的辦公樓出來天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有點奇怪,夏天的雨一般都是來得又急又兇,而且天邊的烏云明明那么大一團,結果落下來竟然跟軟綿綿的秋雨似的。
“陳所長,我送你回去。”肖建安打著一把雨傘過來。
陳望趕緊躲了進去,“謝謝肖師傅。”
“不用說謝謝陳所長,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雨在路上就變大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打在車上,大得看不清前路,肖建安便放慢了車速。
不過幸好車子已經轉入了象安街,因為暴雨路上都沒什么行人,兩邊街道除了雨聲聽不見任何一點聲音。
直到車子快開到陳望家的小院兒前,雨中一堆人圍在門口,嘈雜的人聲陳望坐在車子里都聽見了。
旁邊還停了兩輛三輪車,陳望一眼就看見了孟玉娟,斜斜歪歪打著一把傘,手上提著一堆東西忙著往車上提,身子都濕了大半也不顧上。
“陳所長,前面那是你家門口嗎?”肖建安送陳望回過家,但這一排的小院長得都差不多,此時下雨前面又圍著一堆人,他也有些不確定那是不是陳望家了。
“對,是我家。”陳望面色已經有點著急,總感覺出什么事兒了。
肖建安見狀踩了一下油門,加快速度開到了小院邊,剛轉頭準備跟陳望說自己下去拿傘接他,結果陳望已經顧不上大雨直接在開車門了。
此時小院兒門口的人也全都看向了停過來的轎車,但臉上都是愁云一片。
陳望推開車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爺、他大伯、還有福林大隊的幾個村民,甚至連他爸、三叔站在雨中都是一臉的哀傷,只有看見他的一瞬間勉強的笑了笑,但很快又被悲痛掩蓋了下去。
“旺仔!”
“是旺仔。”
“旺仔回來了。”
大家強撐著喊道。
陳望見狀心一緊,趕緊問道:“爺,大伯,你們咋上來了?出啥事了嗎?”
陳爺爺把陳望拉到自己傘下確認他淋不到雨才滿臉苦澀的開口,“你國林叔不行了。”
陳望倏地睜大眼睛,“大隊長?怎么會?到底出什么事了?”
陳國林看起來最多就跟他大伯一樣大,剛剛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怎么就不行了?
“我過年回家時看見他都是好好的啊?”
“是突然發作的,前天白天時都是好好的,晚上突然就倒地不起了,大隊村民和他家人連夜送到縣醫院,結果人家說是什么心臟病,縣城醫院沒有藥,只有轉到省城醫院還有一絲希望。
這不大家又急匆匆的送到省醫院去了,想著你們在省城再怎么說也有個落腳的地方,到時候是給大家騰個地兒住一住,或者是送口飯吃也方便點,所以我就和你大伯也趕上來了。”
陳爺爺說到這里哽咽了起來,“哪知道剛剛你國林嬸子從醫院打電話過來哭著說·····說你國林叔已經不行了,讓大家有空的就過去看他一眼,送最后一段路·····旺仔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好,爺,我跟你們一起去。”陳望忍著發酸的眼睛點點頭。
“那三輪車不夠,我們再去路口攔兩個。”一起來的王大海紅著眼睛說道。
劉軍也一臉急色,“可是現在下雨本來就沒什么三輪車,要不讓旺仔他們坐車過去,我倆跟在后面跑過去。”
說話的人兩人陳望認識,大隊每次交公糧都是陳國林和他們一起送到公社去的,之前老陳家沒自行車的時候,他們交完公糧就回來校門口接他一起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