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臨,一些人欣喜地與他打招呼,只是對上那雙眼睛后,所有的欣喜驟然消失。
那本該如太陽般璀璨的眼眸此時遍布寒冰,看向他們的目光如同在看土石草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冷漠地仿若一尊俯瞰眾生的神像。
那是云寒師弟?
眾人詫異地看著青年。
正在人群中忙碌的喬鶴留意到周圍弟子們的神色,當即扭頭望去,然后,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這不是他侄徒孫。
擺手讓周圍人散去,喬鶴看著向他走來的青年,緩聲問道:“我應該喊你是云寒,還是該喊你為護世神?又或者善念神?”
青年聞言,眼皮微抬,那雙結著冰的眸子里依舊沒什么情緒,語氣淡然地回到:“汝可以喊吾為沈云寒。”
沈云寒?
喬鶴在心中冷笑,這名字是他侄徒孫的名字,眼前這尊“神”,憑什么用這個名字?
所以他并沒有聽從對方的話,而是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隨后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疏離地問道:“您所吩咐的都已準備就緒,可還需要其他的準備?”
他可不承認對方是云寒。
“不用。”青年的聲音依舊冷得像冰,沒有多余的字眼。
“既已準備好了,那便開始吧!”
話音落下,他便轉過身,向朝著不遠處的祭壇走去,白色的衣袍在晨風中微微拂動,卻連一絲暖意都帶不起。
喬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眸色漸深。
【我覺得我喬師祖想殺我。】沈唯后背發涼地向系統吐槽道。
他如今已是合體期巔峰的修為,對周遭氣息的感知敏銳到了極致。
他喬師祖那毫不掩飾、混雜著探究與敵意的目光,就像實質的冰錐,死死釘在他背上,讓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如芒在背。
【宿主演技大漲。】系統敷衍地夸道。
【你在敷衍我?】沈唯聽出了它的敷衍,直接點了出來。
被點出來的系統并沒有感到尷尬,而是語氣平淡地道:【對,小唯可真厲害,居然聽出來了。】
沈唯:……
聽著系統那陰陽怪氣的話,沈唯腦中迅速思索自已哪里惹系統生氣了。
最近他一直忙著退場,沒有搞事,就算改劇本,也是從那群魚的口袋里掏積分,沒有讓系統花一分。
至于將系統的喜好透露出去,沈唯覺得系統還不至于為這個生氣。
就好比系統向外宣揚他喜歡威力強大的武器一樣,憑空增加一個能收禮的喜好,雖然他不怎么想要這些禮物,但也不會拒絕。
系統估計也一樣。
昨天晚上的課業?思索了下,覺得應該不是,畢竟他昨天晚上可是認認真真地學,也認認真真地寫了。
那就是他師父那邊了,估計是他師父的成績發下來了,一想到這,沈唯頓時不吭聲了。
青年抬腳走到祭壇的邊緣,直接飛上了祭臺,看得站在祭壇外的蕭然欲言又止。
原本按照計劃,踏上祭壇之前,他們會舉行一個小小的儀式,例如,對著祭壇下方的人說一些場面話之類的。
當然,上祭臺的排場之類的也必須有。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眼睜睜看著云寒一點點變了。
他周身的氣息越來越清冷,那份屬于少年人的鮮活與溫度正被一種近乎神性的漠然所取代。
他看他們的眼神,從最初的溫和,到后來的疏離,再到如今,只剩下化不開的冰封般的冷漠,仿佛他們與路邊的石子草木并無二致。
就連說話的方式也漸漸變了,用詞古奧生澀,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疏離感。
更讓人心驚的是,有時他們熟稔地呼喚他“云寒”時,能清晰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茫然。
這些變化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他們卻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份神性的蛻變,是云寒以自身為代價,為他們爭來的一線生機。
所以他們開始不去打擾對方,自然而然的,那些他們所設想的排場之類的也就沒有了。
況且……
蕭然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祭臺上的青年,對方正靜靜地立在那里,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姿態里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那雙眼睛里更是空茫一片,找不到半分曾經熟悉的影子。
他垂下了眼眸,心中一片沉痛。
他不會配合他們的,因為,那已經不是云寒了。
祭臺上,青年已然盤腿坐于陣法中央,周身被淡淡的靈光籠罩,他抬手一揮,幾面雙面靈鏡憑空浮現在他身前,鏡面流轉鏡面瞬間亮起,清晰地映照出幾道身影。
他目光掃過鏡中之人,語氣平淡無波,沒有絲毫鋪墊地開口詢問:“爾等準備如何?”
“仙界這邊,已準備完畢。”回答他的是王璟。
“神界這邊,也準備就緒。”燚翀隨之回復。
聞言,青年微微頷首,那雙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眸轉向祭臺中央的陣法,隨后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是。”眾人齊齊應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