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啾神色淡定。
他瞥了眼地上的鐵鏈,看了眼空蕩蕩的腳踝和腕骨。
重獲自由后。
卿啾明明隨時都能逃跑,卻偏偏沒有跑。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
慢吞吞地摸過旁邊的馬克杯,慢吞吞地去喝水。
但唇瓣還沒碰到水。
許澄忽而暴怒,一把拍掉他手中的水杯。
“砰!”
馬克筆落地,碎成一堆碎片。
卿啾則被握住肩膀。
許澄朝他逼近,距離近得卿啾能看到許澄眸中猙獰的血絲。
“你還喝什么水?”
許澄暴怒道。
“我都幫你解開禁錮你的東西了,你應該快跑啊!”
卿啾反問。
“我為什么要跑?這里不是很好嗎?”
許澄愣住。
須臾,他露出堪稱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覺得這里好?”
許澄猛地問:
“你該不會真喜歡上裴璟了吧?快回答我!”
卿啾沒有理睬許澄。
這副平靜的,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讓許澄想起卿啾最初的那句話。
“因為有人會救他。”
是裴璟嗎?就連裴璟也背叛他選擇了卿啾嗎?
許澄突然惶恐起來。
曾經他看不起裴璟,覺得大千世界有無數更優秀的人任他選擇。
所以他從未在意過裴璟。
可現在他一無所有,幾乎整個世界都將他拋棄。
他只剩裴璟了。
他真的,只有裴璟了。
在夢中。
他和裴璟同為主角,是天生一對。
許澄一直堅信。
就算這個世界背叛他,裴璟也絕不會拋棄他。
許澄將裴璟視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現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飄遠。
許澄一直緊繃的神經轟然崩斷。
他開始口不擇言。
“你喜歡裴璟?這怎么可能?你不是還有秦淮渝嗎?”
許澄的聲音在發抖。
“秦淮渝的家世身高品性哪個不比裴璟好?你是眼瞎了嗎?為什么偏偏要選裴璟那種貨色?”
卿啾還是不為所動。
許澄一邊心慌,一邊加大力度貶低裴璟。
“你或許不清楚,裴璟他那方面不行的,每次一分鐘就結束了……”
許澄自己說得興起。
完全沒注意到,庫房的門不知何時悄然被推開。
一道拉長的人影緩緩印在地板上。
卿啾在心中嘆氣。
許澄和裴璟不愧是天生一對,連挽留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轍。
不是自己反思,而是貶低他人。
可惜啊。
他貶低的對象,此刻正躲在后面偷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許澄喋喋不休。
從裴璟的時間,貶低到裴璟的姿勢。
最后說裴璟有不干凈的病。
在許澄口中,裴璟就是沼澤里渾身爛泥的癩蛤蟆。
秦淮渝就不同了。
“他是秦家的繼承人,比裴璟那個要跪下來給卿承安舔鞋才能討口飯吃的窩囊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怎么不選秦淮渝?”
許澄苦口婆心的規勸卿啾。
卿啾不說話,靜靜地越過許澄看向許澄身后。
許澄動作一僵。
在他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想轉身查看情況時。
頭皮一痛。
裴璟拽著許澄的頭發,粗暴地將他往墻上撞。
還算俊朗的五官更是徹底扭曲。
“你個賤人!既然別人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找別人!”
裴璟從被趕出卿家那天開始酗酒,直到今天也沒改。
酒精的刺激,許澄的譏諷,都成了暴力的助燃劑。
屋內慘叫聲和哀嚎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