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醫生們在講什么。
只記得醫生們陸陸續續離開房間,隨后一道單一的聲音推開門。
卿啾明明什么都看不見。
甚至于醫生進來時,他都只能聞到濃郁而刺鼻的酒精味。
那些氣味太相似。
腳步聲,呼吸聲,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卿啾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于是少有的,他內心生出一種被世界拋棄的錯覺。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
空白又寂靜,像老舊電視般泛著雜音的世界中。
他聽到淺淺腳步聲。
由遠及近,熟悉而溫暖。
卿啾試探道:
“秦淮渝?”
比回應先一步落下的,是將他緊緊按進懷里的擁抱。
“嗯。”
簡單一個字,撫平了內心的淺淺不安。
卿啾松了口氣。
“秦淮渝。”
卿啾開口,用盡量輕松而歡快的語調講述此次事故。
“我的運氣好像還是不太好,我現在有點看不清東西,但聽力變好了很多。”
卿啾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笑著道: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沒看到人也能猜出來是你。”
卿啾又嘆氣。
“要是能在高考的時候覺醒這項特異功能,我的分數說不定能再高點。”
耳畔空氣寂靜。
卿啾不受控制地攥緊衣擺,心跳聲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他在腦海中構思出許多種可能。
秦淮渝會生氣。
會動怒,搞不好還會像電視劇里的霸總皇帝一樣說出治不好他就讓所有人陪葬的臺詞。
卿啾被自己的腦補逗到有些想笑。
可嘴巴還沒咧到一半,他又想起另一種可能。
秦淮渝會難過。
秦淮渝會哭。
這就很完蛋了。
美人只是生氣,他還能用自己豐富的經驗順順毛。
可要是美人落淚,他可能…
會跟著一起哭。
縱使他嘴上說著再輕快的話,但內心仍是不安的。
他真的失明了。
即便早有準備,可災厄真的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他仍舊有片刻的恍惚。
人總是這樣,只要壞事不落到自己頭上,就總覺得自己會是幸運的那一個。
典型的賭徒心理。
而現在,卿啾賭輸了。
他不想美人難過。
卿啾吸了吸鼻子,看不見自己逐漸泛紅的眼尾。
他自己難過還能勉強忍忍。
可如果,秦淮渝也難過了呢?
卿啾不敢多想。
他低下頭,靜靜等待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但暴風雨一直沒有落下。
少年微涼的指尖將他的手輕輕握住,嗓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真的看不見了嗎?”
卿啾老實點頭。
過了不知多久,他聽到很輕的一聲笑。
掌心貼著涼意。
秦淮渝將側臉搭在他手中,閉上眼喃喃自語。
“我總是很怕。”
“怕我會變老,怕我會年老色衰,怕有一天你會不再愛我。”
“但現在好像不用再怕了。”
卿啾聽美人說。
“從今天起,停留在你記憶中的我,會永遠是最讓你喜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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