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海里的一滴海水。
像樹上的一片樹葉。
我太過普通,太過平庸,沒有誰會為我傾倒,沒有誰會想救贖我,沒有人會來愛我。
我早就接受了這一點,并不想為此做出任何改變。
或許我曾經嘗試過改變。
但那會讓我受傷,所以還是不改變的好。
35
手機設了自動關機,重疊行程被刻意躲開,我開始故意回避秦淮渝。
秦淮渝的存在就像一面鏡子。
而我是照鏡子的人。
離得越是近,我越是能通過那面鏡子,窺探到自已的丑陋不堪。
我討厭這樣。
討厭和秦淮渝握手時滿是疤痕的手,討厭自已總是佝僂的背,討厭自已總是陰沉的氣場。
我總覺得我這樣的垃圾最好的歸宿是和一群蟑螂生活在垃圾堆里。
而不是被人撿走,當寶物一樣供著。
我總是突然走神。
等回神時,單薄的襯衫被冷汗浸透。
我開始喘不過氣。
明月高懸于眼前,我觸手可得,卻又無法將明月獨占。
或許我該離開我的月亮。
但我總做不到。
秦淮渝就是成癮物,而我是明知會上癮卻依舊一而再再而三觸及底線的賭徒。
我是個神經病。
我知道自已腦子不正常。
我盡可能的回避與秦淮渝的接觸,避免自已會在未來的某天做出徹底無法挽回的事。
可總有人把我往秦淮渝那邊推。
又是一天午后。
我遠遠看見從公司回來的秦淮渝,下意識地想躲去秦淮渝絕對看不見的地方。
但扭頭一看。
張叔站在那,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我。
空氣變得寂靜。
在我低著頭落荒而逃時,張叔叫住我。
“您為什么最近總躲著先生?”
“協助幫先生促進治療,明明是您親口答應過的事。”
我停下腳步。
轉身,張叔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這不算奇怪。
我這樣言而無信的人,不管在哪都不會討喜。
但張叔不是秦淮渝。
至少面對張叔,我沒有面對秦淮渝時話都說不出口的緊張。
我坦白了一小部分。
“我不敢見他。”
我說得是秦淮渝太過優秀,那樣的存在只會讓我自慚形穢。
可張叔卻回了句我完全無法理解的話。
“因為怕被發現?”
張叔瞇著眸,似乎是想生氣,但最終也還是沒對我發火。
“卿少爺,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的。”
擦肩而過的瞬間,張叔對我說了一句話,感慨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模糊。
“先生不在意你喜歡誰。”
“你的過去,你的一切,先生他都不在意。”
“所以,卿少爺您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們家先生?”
張叔嘆氣。
佝僂著腰,原本精神的人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
我站著沒有動。
張叔不喜歡我。
雖然他竭力隱瞞,但總有瞞不住的時候。
張叔是跟著秦老爺子出生入死的兄弟。
退休后先照顧秦夫人,又照顧秦淮渝。
只是名義上是管家而已。
私下里,張叔算得上秦淮渝的半個長輩。
我總覺得張叔看我的眼神復雜,看秦淮渝的眼神很復雜,看我和秦淮渝在一起的眼神更加復雜。
像看被豬拱了的白菜。
像看跟鬼火黃毛跑了的大家閨秀。
像看自愿跟著家暴渣男洗衣做飯的大戀愛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