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秦淮渝幫我系好圍巾。
抬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不要胡思亂想。”
他牽過我的手,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握住我光禿禿的手。
我被牽著往前走。
剛剛那句話,秦淮渝沒再繼續解釋。
“嘎吱”“嘎吱”“嘎吱”
鞋底踩過路面,干枯的楓葉被碾碎,發出好聽的聲音。
我扒下圍巾,呼出一口白霧。
我喜歡看雪。
可惜北平的冬天干冷,一直到現在也沒下過雪。
天氣預報又是晴天。
我嘆了口氣,有些遺憾。
秦淮渝停下腳步,偏過身,輕聲問我:
“困嗎?”
我搖頭
醫生說我精神不好,原先我總吃藥,睡眠狀態總在兩個極端反復橫跳。
不是整宿整宿睡不著,就是渾渾噩噩好幾天。
去了秦家后我戒了藥。
又或者說換了藥,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
晚上十一點。
我停在原地,仰頭看著天,不明白秦淮渝留下是要干什么。
直到鼻尖一涼。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見一片白色。
——是雪。
男人修長冷白的指尖伸出,接住快砸進我眼睛的雪花,輕輕將還未融化的雪結晶遞到我面前。
“這是今年最后一場雪。”
“只有十分鐘,錯過就看不見了。”
我沒認真聽。
出神地望著地面,指望著雪停后好團個雪球打雪仗。
但天不遂人愿。
雪很快停了,積雪也因為路面的余溫化成一灘水。
我看向手表。
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鐘。
我側身看秦淮渝。
“你不會真的有預言功能吧?說得這么準。”
秦淮渝牽著我的手。
帶我踏過積水,輕聲解釋道:
“我對天氣比較敏感。”
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人有奇奇怪怪的天賦,或許秦淮渝也是這樣。
我拍了拍手。
小聲嘀咕著。
“還好回去的晚,不然就要錯過了。”
秦淮渝輕笑一聲。
似乎在回憶著什么,又似乎只是單純的附和。
“是啊。”
9
約了會,看了雪,張叔來接我們回家。
“張叔。”
一路沉默,車內氣氛凝重,莫名壓抑。
我想找些話題。
“您現在還看書嗎?”
我對張叔不甚了解,初見時只覺得他嚴肅,后來才發現他其實是個活潑時髦的小老頭。
張叔愛看書。
不是什么嚴肅文學,是紅柿子文學。
什么《霸道季少偏執愛,千億嬌妻她受不了》
什么《假千金斷情絕愛,全體家人悔不當初》
什么《貴妃她一胎三百六十五寶,皇帝夜夜過生日》
此類種種。
連我都很少看的東西,張叔卻沉迷不已。
印象里除了我上次離開前和秦淮渝冷戰的那七天外…
絕大多數時候,張叔都是樂呵呵的小老頭模樣。
可這次回來后似乎有什么變了。
我看向張叔。
小老頭的白發多了許多,人也滄桑起來,像瞬間老了十歲。
并且逐漸沉默寡言。
聽了我的話,也足足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回應。
“很久沒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