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出神地望著秦淮渝。
記憶中白襯衫,黑耳釘,清風霽月宛若天上月的少年。
如今披上假面。
微笑著,墮成地獄惡鬼。
不能這樣。
月亮就該高高掛在天上,我永遠不會讓他墜落。
我道:
“好冷,能去接一杯水嗎?我想睡覺。”
秦淮渝動作輕緩地摸了摸我的臉。
“好。”
剛回秦家時我被關了太久,精神恍惚,偶爾會重回被關進倉庫的那個夏天。
我應激障礙般總是喊渴。
秦淮渝總是縱容我,照顧我的一切感受。
——即便他明知道我在撒謊。
秦淮渝走了。
我卻沒停留,推開門走進熟悉的角落。
沒人在那里。
也是,秦淮渝一向警惕,同一個地方不會用兩次。
燈都滅了。
我摸著黑往前走,聞到馥郁的花香。
花用什么東西培育才能開得艷呢?
答案是肉,人的骸骨,人的血肉。
我站在原地。
空氣中彌漫的究竟是花香,還是血腥味。
我已經分辨不清了。
靠著引以為傲的聽力,我來到一面看似平平無奇的墻壁前。
機關之類的東西我很久沒碰過了。
但再次上手,還是那么簡單。
隱藏很好的門緩緩推開。
我走進去,聞到一股很濃的腥膻味。
教授赤身裸體的坐在地板上。
他手里拿著刀,雪白的刀刃被染得殷紅。
對面躺著三具男尸。
每一具都被捅得千瘡百孔,好像倒杯水進去就能像花灑一樣漏出來。
教授被腳步聲嚇了一跳。
我適時開口,面無表情地道:“是我,李老師,我來救你了。”
教授猛地一顫。
他顯然是想到,他和我之間有很重很重的嫌隙。
但教授此刻已經什么都顧不上了。
“卿同學,你愿意救我嗎?你真的愿意救我嗎?”
我微微一笑。
“當然。”
28
半小時后,河道邊,我彎下腰。
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
我看向染滿血的掌心,沒浪費,在教授僵掉的臉上拍了兩下。
帶著指紋的證據留下。
我將教授埋好,脫力的坐在河道邊,托著腮發呆。
張叔的欲言又止。
秦淮渝的早出晚歸。
曾經困擾我的一切,如今都有了答案。
秦淮渝在替我復仇。
可他不該這樣,弄得自已滿手罪孽。
我看向河岸對面。
紅藍燈光閃爍,最近市內的警戒力量在悄無聲息的加強。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秦淮渝殺的人身上都帶有顯著特征,想用排除法篩選嫌疑人很容易。
我能想到保全秦淮渝的方法只有一種。
秦淮渝很聰明,他不會在尸體上留下痕跡,在用排除法鎖定目標人選前秦淮渝不會被人注意到。
我要做的就是搶先留下證據。
那些人都和我正面有過矛盾,就當是我不滿被他們欺負選擇復仇好了。
還有許澄和裴璟。
他們是唯二活著的人證,我必須在天亮之前去殺了他們。
秦淮渝……
不再是秦淮渝保護我,我要拯救秦淮渝。
我緩緩站起身。
擦掉指尖的血,準備去找許澄和裴璟。
可一扭頭。
我看見秦淮渝站在樹蔭下,半截身體藏在陰影中,卻還是能看到病態的黑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