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帶神幽幽過來的,飯局結束,理所應當招呼神幽幽跟他車走。
神幽幽擺手拒絕:“不用了,我今天要換藥,自己打車去醫院。”
“那我送你...”話沒說完,陸箏打斷。
“我送她過去,順路。”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神幽幽的手是因陸箏而傷,他送理所應當,張揚也沒再來回推。
幾個人在門口分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上車,神幽幽就癱在座椅上,神游天外。
陸箏看著她一臉放松的樣子,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倒退,馬路邊的樹梢已經開始泛黃,偶爾有幾片樹葉隨風飄落,在空中盤旋幾圈,落在柏油路上。
神幽幽有感而發,聲音輕柔:
“陸箏,你有沒有覺得,人活著,年復一年,能夠感覺四季更替,也是一種幸福。”
一次輪轉就是一年,時間軸和人并立而行,有的人太過專注腳下的路,不小心鉆進牛角尖。
但若想試著再感受一遍,枯木逢春、荷葉碧波、秋風落葉、寒冬臘梅。
這一點點留戀,好像也能支撐著人一年又一年接著趕路。
陸箏聞言抬眸,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窗外,默不作聲,但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其他的交流。
車開到了醫院門口,陸箏沒動:“我在外面等你。”
神幽幽點頭下車,所有的緊張都是因為不熟悉。
現在她已經可以和陸箏同處一個空間,不覺得拘束尷尬,說話也不用太過謹慎,直來直往的。
紗布一層一層被揭開,露出里面的傷口,醫生抬起她的手,端詳片刻:
“年紀輕,就是恢復的快,新肉都長出來了。”
神幽幽恭維道:“這還不是您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醫生發笑:“傷口長好,不怕蹭到,繃帶不用吊了,我給你拿些藥,每天早晚各涂一次,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防曬,女孩子的手就是第二張臉,徹底恢復前,不能見太陽。”
怕她不重視,嚇唬她:“要不然后面會留疤留印。”
神幽幽十分乖巧:“知道了,我一定認真做好防曬工作。”
重新包扎好,沒有之前為了固定藥那么緊繃厚重,頓覺輕便,神幽幽邊走邊甩胳膊。
醫院門口不讓停車,神幽幽走到停車場,陸箏的車和車牌號五個9都異常顯眼。
趙司機眼觀六路,從后視鏡看到神幽幽過來。
起身到后座開車門,關門的時候和陸箏幽深的視線對上。
心一顫:他是個司機,給坐車的人開車門也正常吧?
回想陸箏的眼神,趙司機摸摸胸口安慰自己:職責所在、職責所在。看陸箏視線在自己胳膊上,晃了晃,主動解釋:
“不用再吊著,傷口長好了,纏著防曬,不然會留疤。”
擋板沒升,神幽幽不等陸箏回答,沖駕駛座的方向:
“趙叔叔,先去我家。”
趙司機目視前方:“好的。”
神幽幽沖陸箏笑了笑:
“我們先接上西紅柿,然后再去你家。”
她上趕著補課,也愿意以陸箏為主,他便利為先,她都可以將就。
陸箏看著她一個人毫不見外、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她的行程,順道把自己的也安排了,和自己第一次在學校里見她時判若兩人。
牽著西紅柿出來的時候,小家伙異常活潑,到處亂竄,在家里沒人陪它悶一天,可是憋壞了。
神幽幽心里泛起濃濃的愧疚,因為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太孤單,自作主張地收養了西紅柿。
結果自己倒是找到伴兒了,西紅柿成了留守狗。
為了緩解自己的孤單而犧牲“別人”是不道德的。
陸箏對西紅柿的喜歡毫不掩飾,正因為此,她一開始才不近人情的斬斷所有可能性。
現在認清現實,頭一次共情了那些,無論男人有多么混蛋,為了孩子硬是忍著,也要用力扒住不放手的母親。
思慮再三,能心甘情愿讓她和西紅柿一起占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