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南市。
老城區北街位置,三年前這里不知因何緣故,發生過兩場范圍小、破壞力卻極大的地震,幾十棟樓房莫名轟然倒塌,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傷亡。
自那之后,北街的居民們便陸陸續續開始搬遷。
有能力的攢錢前往城中心開啟新生活,有的則選擇在老城的其他地方重新租一處住所。
但仍然有個別人因為房租便宜的原因,堅持生活在這里。
靈安寵物門診。
偏僻的街巷處,一間小型的門店前,一位面容蒼老,滿是皺紋的老嫗,正拿著一把壓榨粉碎的綠草葉往面前的一只牛屁股上蓋去。
這牛渾身漆黑,身軀健碩,足有五百多公斤,兩根彎曲鋒利的尖角透著森森白光。
草藥附在傷口上,清涼的感覺讓黑牛人性化地瞇了瞇眼睛,輕聲‘哞’了一聲。
“草藥我給你備了七天的量,回去以后,要記得準時上藥,飼料方面也要選一些草飼料,不能總給它吃貓糧狗糧,那些可都是肉做的,記住了嗎?”老嫗看了眼身邊滿臉關心神色的小姑娘道。
“我知道了靈奶奶,還好遇見了您,我走遍了大街小巷,哪家寵物店都說不會治,真是的,都不會給牛治病還敢開寵物店。”
女孩穿著一身碎花裙,青春洋溢,正是蔣倩。
她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黑哥的大腦袋,眼中滿是溫柔,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老嫗搖頭失笑道“哪家寵物店敢接診這么大的牛?再說了,把牛當成寵物養的人也挺奇怪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
蔣倩奇道:“靈奶奶,第一個人是誰?”
老嫗神色微微一怔,沒有言語,緩緩地、顫巍巍地轉過身,搬來一個凳子,緊挨著門前的木椅坐下,目光輕柔卻又滿含疼惜,靜靜地凝視著木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約莫三十歲,濃眉大眼,臉部輪廓如刀刻般分明,渾身洋溢著陽光般的帥氣。
但此刻,他雙眼木然空洞,仿若被抽去了靈魂,如同一尊失了靈動的蠟像。
蔣倩聽過周邊的人議論,說他是靈奶奶的兒子,打從娘胎里出來就這般癡癡傻傻的。
對一個母親來說,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殘忍吧。
蔣倩默默嘆息了一聲,抽出一張百元鈔票正準備放入錢盒,想了一下又拿出兩張,一股腦塞了進去。
“靈奶奶,診金我給你放進抽屜里了,我下個禮拜再來。”蔣倩告別道。
“小姑娘,記得帶兩張蔥花餅走。”老嫗轉過頭注視著她,面容慈祥。
蔣倩臉上洋溢著笑容,略帶不好意思地說道:“靈奶奶,每次過來您都讓我帶蔥花餅,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不過這餅實在太香,我爸爸媽媽也都特別愛吃。”
說罷,她俯身打開門前的籠屜,從中取出兩張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蔥花餅,向老嫗揮手告別,牽起黑哥的繩子,腳步輕快,雀躍地離開了。
老嫗直勾勾地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笑容從嘴角開始一寸寸地消失,最終整張臉仿若結了一層冰,毫無溫度。
“佑安,你看到了嗎,大家都喜歡吃你的蔥花餅啊......”
“該吃藥了,佑安。”
晴空湛藍,云似柔棉。
在距離滄南市第二中學不遠的街道旁,酒店門前,一男一女肩并肩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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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是玫瑰樹下的夜鶯,要在你耳畔啾啾一整宿。
——我要代替醫生,為你做一場全面體檢,然后在你的基因里,植入一場愛我的突變。
——我180°的躺,你90°的坐,搭一個只有一二象限的坐標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