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嘴唇急顫,盯著地上散落的瓷渣,心疼得渾身直哆嗦,仿佛那些碎片正一片片割在他的心上。
但他已經來不及心疼青花龍紋杯了,因為蘇言又隨手舉起了他心愛的孤品,提梁魚化龍壺。
“我能理解高層的決定,畢竟活人總比死人重要?可為什么要瞞著大家,難道136小隊的信念組織不認可嗎?就算讓大家去死,他們也不會退縮,但就這樣讓他們毫不知情地置身危險中,這樣真的公平嗎?”
“我他媽不服!”蘇言舉起茶壺,咬牙切齒。
“你別.....”
“咔嚓——!”
茶壺摔在地上,碎片四濺,蘇言還不解氣的上前狠狠踩了兩腳,踩成一攤粉末。
夫子雙目有些呆滯,極力地克制著自己不哭,咸澀的眼淚味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蘇言的眼中滿是憤懣,梗著脖子漲紅了臉,一邊四下找尋其他可以摔的東西,一邊大聲道:
“你們都這副德行了,憑什么還要求我喜歡你們?滄南神戰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未知數,不喜歡你們有錯嗎?我在背后說幾句壞話又怎么了,居然還有臉拿鞭子抽我。
“來啊,我就站這兒,你有種就抽!只要我能活著,等我見到師尊,我就告狀!讓他把你扒光了吊起來抽,還要拍成視頻讓全大夏人看個夠!”
嗚呼,老夫惹他干嘛呀,這就是個活祖宗......夫子頓時頭皮發麻,全力護著懷里的杯盞,苦著臉解釋:
“不至于,真不至于,陳隊長讓老夫帶你們出滄南,到了上京就安全了。”
“安全個屁,我們能走,林七夜能走嗎?再說了,您老睜眼看看外面坐著的那群傻子。”蘇言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喊道:
“滄南一旦遇到危險,就算把他們扔到月亮上,那群傻子也敢不要命的往下跳,誰能攔的住?”
夫子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只能低下頭,將懷中的茶盞抱得更緊了些,臉上寫滿了無奈。
“老夫素來不喜這些彎彎繞繞,也看不得人間悲事,但正如你所說,活人總比死人重要,十幾億人總比百萬人重要,無奈之下也不得不做這違心之事。”
良久,夫子忽然嘆了口氣,松開手臂,任由懷中杯盞落地摔碎,道:
“如果你們要走,老夫保證沒人敢攔著,如果你們要堅守滄南,老夫還是那句話,有任何要求盡管提,我來想辦法。”
蘇言緩緩坐下,頹然不言。
此次神戰,外人或許一頭霧水,但蘇言身處漩渦中心,又恰巧鏈接了神與人的兩方勢力,萬般因果如脈絡般在他心中鋪展,一切早已清晰明了。
大夏只有幾位人類天花板,而其他勢力出手的神明多達幾十位,力量懸殊如蜉蝣撼樹。
在守夜人的視角里,他們并不清楚大夏神明回歸,此次神戰選在滄南本就是破釜沉舟之舉。
此戰幾乎必敗.....也必戰!
戰,只為維護大夏不容侵犯之尊嚴。
所以守夜人金字塔力量齊出,為尊嚴而戰,中層力量卻按兵不動,盡可能地保留住組織存續的希望之火,以待來日能夠再度崛起。
結果仿佛早已注定,滄南會被完全抹去,【濕婆怨】被帶走。
好在當時,大夏神明們及時回歸,震懾外神,才將滄南保了下來。
但夫子他們此時并不知道,只能選擇棄卒保車,為大夏留一線生機。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蘇言雖然可以理解,但內心的不安就像是一團驅不散的陰霾,始終在心頭蔓延。
這是戰爭,136小隊都要上前線的,誰都有可能死在戰爭中。
紅纓姐、老趙、溫祁墨、吳湘南
蘇言臉色凝重沉思了很久,朝著夫子拱了拱手,語氣誠懇說道:“夫子,不知您可否應允我一件事?”
夫子神色一肅,身體微微前傾,道:“請說。”
“我聽聞您的心景被譽為‘諸神之下第一鐵王八’,我希望到時候,您能全力幫我護住幾位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