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緩緩做了個深呼吸,董澤宇說的話跟他自身的判斷接近,那就是這并非意外車禍,而是蓄意謀殺。
“那家伙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大概快九點吧,莊哥你放心,我們這邊一直看著的,病房里都留了倆人。”董澤宇安慰著莊曉。
遲疑了一下,他又接了一句,“莊哥,有什么事兒都有法律解決,你可別沖動。”
“放心吧,我不會沖動。”莊曉只是笑笑。
這個時間點國足的比賽也要結束了,而上次時間回溯也是比賽結束之后那司機才逃跑,看來也是剛醒沒多久。
董澤宇見狀打算調節一下氣氛,他掏出手機打開網頁看了一眼,故作驚奇道:“臥槽!莊哥!真一串四了!十九倍賠率啊!這下發了!”
莊曉知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故意找話題,“嗯,這下發了。太師,你不用在這兒陪我,上去吧,你們還得執勤呢,我就在這兒坐一會兒就行。
“對了,你有筆跟本子沒?我記點兒東西。”
“有的!”董澤宇掏出水筆跟黑色筆記本遞給他,接著有些遲疑,“真不用我陪著你?”
“不用,你上去吧。”莊曉結果筆跟本子之后頭也沒抬,“安心吧,我想一個人緩緩。”
董澤宇還想說自己再陪他一會兒,不過對講機中隊長一直在催他上去,于是再又勸了莊曉幾句之后他便只好回身上樓去了。
夜晚狹長的醫院走廊里只有森白燈光與嗡嗡電流聲,消毒水的味道縈繞鼻尖,卻讓莊曉的大腦分外冷靜。
他需要結合上次上次時間回溯發生的事情來分析狀況。
于是他打開筆記本開始邊寫邊整理思路。
“目前來看,那個司機是跑不掉了,所以在明天凌晨0點32分,他也沒機會殺掉董太師。
“那么另一個問題,如果是蓄意謀殺的話,為什么‘上次’‘時間回溯’中沒發現?”
莊曉在這個疑惑后面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按照上次時間回溯,甚至是前兩次時間回溯中的表現,都是國足比賽完之后董澤宇接到派出所電話說司機從醫院逃跑,全所都被喊回去尋找。
而那兩次之中,董澤宇要么跟自己在飯店吃飯,要么在家里看球賽。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前兩次派出所跟交警隊沒發現司機的問題,反而這次就注意到了?
是因為他們不夠專業?
那肯定不可能,能從地上的剎車軌跡以及監控中發現蛛絲馬跡的交警絕對經驗豐富,而如果報警的話,來的肯定是同一批交警,因為他們都劃分有自己所管的片兒區。
“那么這三次有什么變化才導致交警發現司機的問題?”
莊曉邊回憶邊在本子上寫下這三次的不同。
【第一次:一切正常發展,晚上下班后在月上西樓的牡丹廳里跟董太師吃飯,國足比賽在20點35分結束,之后又吃了半個小時,然后他接到派出所電話離開,也就是說這一次司機逃跑的時間在21點之前。然后一直到隔天凌晨0點32分董太師疑似死亡,導致我觸發了‘時間回溯’回到了前一天早上7點32分。】
【第二次:我請假直接去了龍騰路派出所找董太師,然后晚上回家一起看球,國足比賽結束之后我們討論了一下我回到前一天的幾種可能,并初步推測可能是‘時間回溯’,這個時間差不多也用了半個小時,然后董太師接到電話說司機逃跑,他回去找人,并在隔天凌晨0點32分再次疑似死亡,然后導致我觸發‘時間回溯’再一次回到前一天早上7點32分。】
【第三次:我請假去找董太師,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買了彩票,并且這次沒有去飯店也沒回家,而是直接在他下午下班后去龍騰路蹲守,然后舒蝶出現,聊了幾句,接著舒蝶車禍身亡,司機同樣昏迷送去醫院,但這次交警發現問題,于是派出所加大醫院布控,現在司機剛醒,但估計這次是跑不掉了。】
停下筆之后莊曉一邊在手指上轉筆,一邊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開始分析其中區別。
最后他在“舒蝶”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前面都沒區別,真正產生變化的地方其實是舒蝶這里。”
前兩次他并不知曉舒蝶是車禍受害者,而第三次則見了面,可依舊沒有避免舒蝶的死亡。
“那么為什么前兩次她的死亡沒有被懷疑?就因為第三次我見到她了?”
莊曉低頭思索,手中水筆轉個不停。
倏地,他猛然抬頭!
“我明白了!是時間!”
如果假定那司機確實是蓄意謀殺,那謀殺目標就是舒蝶。
既然是蓄意,那自然要提前有所準備。
恐怕舒蝶什么時間會到那個路口都是精心編排過的,前兩次她死的時間應該沒變化,而因為精心編排過,所以司機可以從容不迫的偽裝車禍讓交警看不出來。
可第三次因為她跟自己聊天的那短短一分鐘時間導致出現了變化,于是兇手無法按照原計劃實施偽裝,只好全力踩油門并側翻好保證舒蝶必死!
莊曉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十分,按理說超過了司機前兩次蘇醒的時間,或者說按照之前兩次回溯來看,這會兒他早就醒了,甚至都已經逃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