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莊曉一直在腦子里復盤自己回到八年前之后要做的事情,所以沒聽清楚。
“沒什么。”董葳蕤眼眸微斂,“能跟我說說‘八年后’的事情嗎?那個沒有我的‘未來。’八年前你沒有說清楚。”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沒必要去在意那個吧。”莊曉不太想說。
倒不是傷心什么的,而是沒有意義。
“但我想知道。”
莊曉愕然回首,洛河水面的月光映照下仿佛給她毫無瑕疵五官立體的銳利俏顏蒙上一層溫柔的薄紗,莊曉冷寂的內心有些不受控的微微加速。
“我想知道.”她的聲音柔和,是莊曉從不曾見過的溫柔,“在那個沒有我的‘未來’,你過的怎么樣。”
“怎么樣?馬馬虎虎吧。”
莊曉挪開視線,“那時候我可不是什么有錢老板,也就是隨便找了個班上的普通打工仔。不過你哥哥挺有趣的。
“他那會兒就在龍騰路派出所當民警,就是喜歡看足球比賽,我們倆時不時就出來擼個串什么的,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唄”
“那小蝶呢?”
“什么?”
“小蝶,你們沒有在一起?”
“沒有,她在首都上大學呢,聽說還是學生會主席,那可是妥妥的風云人物。”
莊曉聳聳肩,“我當時一個月工資三千多塊,去哪兒找女朋友,再說你哥也沒找呢。我爸媽說我的時候我就拿你哥說事兒,你媽催你哥的時候他也拿我說事兒。”
董葳蕤的死給他們這個小團體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
所以.他才一直沒找,哪怕舒蝶一直打直球,可他還是不斷逃避。
直到舒蝶回來。
當時他想過要走出來的,結果舒蝶又慘死眼前
莊曉沒聊這些,而是特地挑了一些有意思的小事情說給董葳蕤聽,尤其是跟董澤宇有關的糗事。
他講的滔滔不絕,也是是這些天來的壓抑得不到釋放,他也想找個人傾訴。
董葳蕤沒有打斷他,只是眉眼彎彎時不時附和些“然后呢”、“接下來呢”、“那很好啊”之類的話。
她溫柔的眉眼中倒映出的疲倦青年漸漸與那個活潑張揚的少年身影接近,最后重合在了一起。
莊曉不知說了多久,在口干舌燥之后他終于停了下來。
抬腕一看手表,現在已經晚上23點57分了。
“時間也不早了,葳蕤,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董葳蕤跟著他起身,但卻看向河邊沙灘,“能陪我去沙灘走走嗎?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踩過沙子了。”
“.好。”
莊曉一怔,雖然著急回去想要再復盤一遍“時間回溯”之后要做的事,但還是沒有拒絕她。
也許,他也有些舍不得此刻溫馨的相處時光吧。
來到河邊,董葳蕤脫掉運動鞋背著手拎在身后,因為常年執勤所以稍顯粗糙但依舊白膩的玉足踩在沙子上朝前悠哉悠哉踱著步。
此刻她身上的悠閑輕松是莊曉從未見過的模樣,就好像她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樣。
莊曉跟在她身后默默走著。
此時此刻他才回過味來,這個一直嚴肅可靠的女警,現如今也不過才未滿二十四歲。
兩人都沒有說話,掠過耳畔的也只有初秋暖風拂過河面的嘩啦啦與腳底踩過細沙的沙沙聲。
過了不知多久,一直想著心事的莊曉耳畔忽然傳來挺拔女警略帶撒嬌沙啞的軟糯聲音,“你一定要把小蝶跟我哥哥救下來。”
莊曉愕然抬首,映入眼簾的是董葳蕤腦后的高馬尾。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今晚就要回到那一天?”董葳蕤丟下鞋子美美伸了個懶腰,接著抬起素手摘掉腦后發圈。
三千青絲如瀑,仿佛洗發水廣告里模特那加過特效的及腰長發。
“你今天一直在查當初的事情,還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事情,而且剛才一直在看表,我可是專業刑警,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沒等莊曉開口,她便繼續說道:
“.我也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