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餐桌旁邊,甚至沒有在小孩子們進來之后,與其他的怪物一起討論,也沒有打量過這些害怕的小孩。
直到那個男孩尖銳的哭聲響了起來,他也忽然身體顫抖,緩緩的低下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捂得如此用力,仿佛異常的痛苦。
他的胸膛里,發出了一種哼哼聲音,像是控制不住的呻吟,那仿佛是一種,試圖告訴這些小孩子們,不要再哭的動靜。
但無人聽得懂他胸膛里傳出來的聲音,更何況,這個聲音被小孩子們的哭鬧聲死死的壓住,也沒人聽見。
于是,他越來越痛苦,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害怕,一張豬一樣的臉上,露出了無法形容的痛苦表情,就連眼睛,也閉得越來越緊,猛得睜開時,便看到已經是血一樣的光芒。
韓溯已經忍不住要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但他沒有試圖阻止,曾經某一次回來,他也試圖阻止過,但是沒用。
那個哭了起來的小男孩,一旦開始哭,就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才行,他曾經在父母,長輩,老師那里用這一招,屢試不爽。
從那之后他就明白了,不在古堡做任何沒有意義的冒險,一切都盡可能保證了自己的安全之后,再做嘗試。
“呼……”
這哭聲,直到穿著黑色皮裙的壯漢猛得站了起來為止,他起身的霎那,便已經從圍裙里,猛得抽出了一柄沾滿血污的刀,用盡了全力,向著小男孩擲了過來。
“嗤!”
正在哭著,推攘著,喊著爸爸媽媽,喊著老師的小孩子們,臉上一下子濺滿了鮮血。
所有的哭聲,同時停止。
那個哭著跺腳的小男孩,已經呆呆的站在原地,再也發不出哭聲,只有那柄兇殘而厚重的刀,釘在了墻上,砍進去半個刀身,兀自在晃動著。
豬臉壯漢沉重的喘息聲,回蕩在了空蕩蕩的大廳里。
渾身上下爬滿蠕蟲的僧侶,身上所有的蟲子,都縮回了自己的衣袍、以及身上的傷口之中。
然后他在這安靜之中,一言不發,繼續領了那個戴眼鏡的女孩上樓。
站在了馬尾辮女孩身后的黑裙夫人,也緩緩抬手,遮在了馬尾辮女孩的面前,仿佛是在擋住她的目光,不讓她看到這血腥的一幕。
但馬尾辮女孩仿佛已經意識到了什么,身子僵住,手里抱著的燭臺,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整個屋子里,所有的小孩子都像丟了魂一樣。
豬臉壯漢已經蹲在了餐桌旁邊的椅子中間,仿佛他仍然沉浸在剛剛那種痛苦之中,無法自拔,恨不得要躲進桌子下面。
但其他的怪物,卻都同時發出了無聲的笑,他們目送了蠕蟲僧侶與肉角夫人帶著各自挑中的人上樓,然后目光欣賞而貪婪的,看向了餐桌之上,剩下的那些小孩子。
仿佛失去了最終吵鬧的羊羔,只能由他們盡心的挑選著。
有只有半截身子,纏滿了繃帶的半截醫生,挑走了那個戴著小眼鏡的男孩。